柴关拉面屋的温暖与喧嚣被留在身后,沙漠夜晚的寂静重新包裹了归来的一行人。满足的饱腹感让大家的话都变少了,只剩下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回响。
回到对策委员会那栋兼具据点功能的宿舍楼,灯光亮起,驱散了门外的黑暗。星野几乎是闭着眼睛飘向沙发,嘴里嘟囔着“呜嘿…zzZ……”;白子则精神依旧旺盛,拉着野宫讨论明天要不要去刚清查完的沙漠物资点再探一次;绫音细心地检查着门窗。
Sensei看向安静地站在门口,似乎有些不知该做什么的铭兰。她脸上的尘土虽然简单清理过,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依旧清晰可见。
“铭兰小姐。”Sensei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铭兰抬起头,眼瞳望向他,带着询问。
“今晚好好休息。”Sensei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性,“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返回夏莱。”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铭兰眼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她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明天?”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么快吗?我以为……还有几天……”
“计划有变。”Sensei没有详细解释。凛的警示、铭兰自身漏洞百出的身份、以及她今天在废墟中的表现,都让他觉得不能再按原计划等待。夏莱的设备和更全面的信息库,能更快地验证她的说辞,也能更好地评估她可能带来的风险——或者,保护她可能需要的庇护。
“阿拜多斯的事情基本已经步入正轨,我离开一两天问题不大。而你的情况,”Sensei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需要尽快弄清楚。”
客厅里的其他声音不知何时低了下去。白子停下了和野宫的讨论,绫音也转过头来,就连快要睡着的星野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她们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铭兰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轻声回答:“……我明白了。”
她没有争辩,也没有试图再争取时间,这种近乎认命的顺从,反而让Sensei心中那份异样感更加强烈。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异乡人吗,那她的平板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的临时宿舍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二楼尽头那间空房。基本的洗漱用品里面都有。”野宫适时地走上前,温柔地打破有些凝固的气氛,“铭兰老师,我带您过去吧?”
铭兰点了点头,对Sensei轻声说了句“晚安,Sensei”,便跟着野宫向楼梯走去。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绫音才凑到Sensei身边,小声问:“Sensei,真的要带铭兰老师去夏莱吗?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作为经常处理对策委员会事务的少女,她的直觉总是很敏锐。
白子也抱着围巾靠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警惕:“那个老师,感觉怪怪的。”
星野懒洋洋的声音从沙发那边飘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Sensei……小心点……”
Sensei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知道。正因为不确定,才更需要去夏莱确认。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一切照旧,但要更加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
他看向窗外无垠的沙海和璀璨的星空。基沃托斯的夜晚,从来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第二天清晨,沙漠的朝阳刚刚升起,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Sensei的公务车已经停在了宿舍楼下。他简单地向穿着睡衣、睡眼惺忪赶来送行的对策委员会少女们告别。
“Sensei早点回来哦!” “路上小心!” “记得带特产!” “……zzZ……一路顺风……”
铭兰安静地站在车旁,她换上了一套野宫为她准备的干净便装,手里只拿着一个很小、看起来很旧的背包,里面大概装着她全部的家当,包括随着和sensei差不多的衣服与教师证明。她看着少女们与Sensei道别,眼神复杂。
“上车吧,铭兰小姐。”Sensei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铭兰点了点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阿拜多斯的宿舍楼,以及那几位虽然认识不久却让她感受到奇异温暖的少女们,然后弯腰钻进了车里。
引擎发动,车辆缓缓驶离。后视镜里,少女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扬起的细微沙尘中。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空调的声音。
Sensei透过后视镜,看到铭兰正襟危坐,目光一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景色,手指紧紧攥着那个旧背包的带子。而手里拿着那块破损的平板显得有些害怕。
通往夏莱的路,也是通往未知与真相的路。这趟旅程的终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Sensei无法预料。
但他知道,关于这位“铭兰”老师的谜团,必须尽快解开。
车轮碾过沙砾,向着远方的夏莱大楼,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