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中国营地的板房里,三颗脑袋凑在一盏台灯下,气氛庄严肃穆,堪比破译德军恩尼格玛密码机的布莱切利庄园。
这三个人,正是老王,以及项目组里两位最资深的工程师,老张和老李。
他们自发成立了“孙学坎巴研究小组”。
小组的宗旨是:紧密团结在以孙连城书记为核心的玄学思想周围,深入学习,深刻领会,坚决贯彻。
小组的日常工作,就是轮流值班,用军事级别的精度,记录孙连城使用那台“巨炮”望远镜的每一个细节。
“报告,”负责今日观测的老张,压低声音,像是在汇报绝密军情,“今日上午九点十四分,书记将望远镜转向方位角34.7度,仰角12.5度,观测时长4分28秒。”
老王在笔记本上迅速记下,然后指着摊在桌子中央的另一本笔记——那是他想办法“借”来的,孙连城那本观鸟笔记的复印件。
复印件上,是一副潦草的简笔画,几条歪歪扭扭的曲线交错在一起,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白喉蜂虎,飞行轨迹复杂,有空中悬停及后退行为,炫技,骚包。”
老李扶了扶厚厚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灯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们看这几条曲线,这绝不是简单的飞行轨迹!它们精确地勾勒出了坎巴地区三条主要交通干道的走向,以及皮埃尔那个法国佬的营地位置!”
他用红笔在图上画了几个圈。“书记画的这只鸟,悬停在了这里!这个位置,正是坎巴军政府的军火库!而后退,则指向了法国人的补给线!这哪里是画鸟?这分明是在进行一场宏大的地缘政治力量沙盘推演!”
老王听得连连点头,在自己的本子上奋笔疾书:“批注:书记以鸟喻人,以飞行轨迹喻国运动脉,点明敌我之势,高屋建瓴,一目了然。”
“还有这里!”老张翻到另一页,上面画着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旁边写着:“赤嘴乌鸦,有雨季前集体迁徙习性,纪律性强,叫声难听。”
老张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雨季!迁徙!书记这是在告诉我们,坎巴地区的宏观经济,即将迎来一次巨大的波动!‘赤嘴乌鸦’,暗示的是那些靠吸食本地资源为生的外国资本!他们就像乌鸦一样,嗅到了危机的气息,准备提前撤离了!而‘纪律性强’,说明这次资本外逃将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老李补充道:“‘叫声难听’,更是点睛之笔!预示着这次经济动荡会伴随着大量的负面舆论和市场噪音!书记这是在提醒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稳住基本盘,不要被外界的聒噪所影响!”
老王再次记录:“批注:书记观鸟知天时,洞悉资本流动之规律。一‘迁’一‘噪’,尽显对未来经济走向之精准预判。”
研究进入了高潮。他们翻到了孙连城记录鸟叫声的一页。
上面写着:
“长冠八哥:啾啾~”
“珠颈斑鸠:咕咕咕~咕~”
“灰头椋鸟:哔哔!喳喳!”
三位资深工程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的范畴。
许久,老王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缓缓开口:“这……或许不是给我们看的。这是书记在与‘天地精神’沟通时,所使用的密语,或者……咒语。”
老张和老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和深深的敬畏。
是啊,凡人又怎能理解神明的语言?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页命名为《先知咒语(第一卷)》,列为最高机密,禁止外传。
……
与此同时,法国建工的办公室里,皮埃尔正经历着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巨大的恐惧和认知失调,让他连续失眠了三天,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昂贵的定制西装皱巴巴地套在身上,像个破产的流浪汉。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开。
他的女助理伊莎贝尔走了进来。
伊莎贝尔是巴黎总部专门派来辅佐他的精英,一个尤物。
她今天穿了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色套裙,上身的西装外套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而下方的包臀裙则毫不吝啬地展示着那堪称完美的腰臀曲线,每走一步,裙摆下包裹在超薄黑丝里的修长双腿都在交错间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她将一份文件放在皮埃尔面前,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拍,与皮埃尔混乱的心跳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声音冷静而慵懒,带着一丝法式女人特有的性感腔调:“先生,这是您要的紧急报告模板。”
皮埃尔看都没看她一眼,他颤抖着手,抓起笔,在那份空白报告的标题栏上,写下了一行字:
《关于在坎巴地区遭遇“东方神秘主义”非对称竞争的分析与应对策略建议》。
报告中,他用前所未有的绝望笔触,详细描述了孙连城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并郑重地提出了他的建议。
“……综上所述,常规的商业、技术、甚至军事手段,已完全失效。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遵守物理规则的对手。我请求总部,必须立刻,马上,聘请一位同样精通‘东方神秘主义’的大师,来解读并对抗孙连城的‘巫术’。我们必须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这份荒诞的报告,通过加密渠道传回巴黎总部后,引起了董事会激烈的讨论。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皮埃尔疯了。
但当他们把坎巴地区发生的所有事件串联起来——神秘的古井、一碗汤引发的政变、炮管一样的望远镜——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寒意,同样笼罩了这群身处世界之巅的资本巨鳄。
最终,董事会主席一锤定音:“皮埃尔的建议,有其合理性。在那个神秘的国度,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批准他的请求!不计代价!”
命令下达,法国建工庞大的关系网开始运转。
很快,他们找到了目标。
一个在欧洲上流社会、王室贵族中都享有盛誉的法国籍“大师”——让-皮埃尔·左。
据说,他是欧洲唯一得到东方密宗真传的活佛转世,能沟通阴阳,预知未来,客户名单里全是些跺跺脚就能让欧洲抖三抖的大人物。
重金之下,左大师欣然应允。
两天后,一架湾流私人飞机降落在坎巴的机场。
左大师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下舷梯。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唐装,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天珠,手上戴着七八个玉石戒指,脸上是一副巨大的墨镜,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仙风道骨中又透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质。
他被直接请到了坎巴最豪华的酒店总统套房。
皮埃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所有情报和那张孙连城的照片,都摆在了左大师面前。
左大师拿起孙连城的照片,那是一张孙连城打着哈欠走出板房的抓拍,眼神迷离,表情慵懒。
他端详了许久,然后,故作高深地一笑。
他对着照片,用一种极其蹩脚,充满了法国红酒味儿的中文,缓缓念出两个字:“有点……意思。”
皮埃尔精神一振,激动地问:“大师,您看出了什么?”
左大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然后,他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掏出了一个硕大的水晶球,和一副画着八卦图的塔罗牌。
他将孙连城的照片压在水晶球下,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特的手印,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ohm…money…padme…hum…”
皮埃尔和伊莎贝尔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左大师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异常激烈的精神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