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北京某大学考古系的走廊里,阳光透过老式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砚攥着口袋里的骨针,指腹反复摩挲着那枚不足三寸长的器物——骨质泛着陈旧的米黄色,表面刻着的细小符号像蜷缩的小虫,硌得她掌心发紧。她在挂着“李敬之教授”门牌的房门前停住,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
“进来。”屋内传来苍老却洪亮的声音。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墨香、旧纸味与樟木香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四壁立着顶天立地的旧书架,架上塞满了线装书、考古报告和裹着牛皮纸的拓片,最显眼的一面墙上,贴满了东夷部落的刻符拓本,从简单的太阳纹到复杂的祭祀图,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李敬之教授正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翻一本泛黄的《东夷刻符考》。见林砚进来,他放下书,摘下眼镜,指了指桌前的木椅:“林小姐?电话里说你有件东夷时期的物件要请教?”
林砚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白色丝绒小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骨针静静躺在盒中,阳光落在刻符上,竟隐隐透出细微的光泽。李教授探过身,拿起放大镜,指尖捏着骨针的一端,缓缓转动。起初他的眉头只是微蹙,随着观察的深入,眉峰越拧越紧,呼吸也渐渐沉了下来。
“这符号……”李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起身走到墙边,从一堆拓片中翻出一张,铺在桌上,“你看,这是去年在莒县另一处东夷遗址发现的‘毒祭图’拓片,图中祭司手持的器物上,就有一模一样的符号。”
林砚凑过去,只见拓片上的祭司身着兽皮,手持细针状器物,针尖对着祭台上的供品,器物表面的符号与骨针上的分毫不差。“这符号代表什么?”她追问,心跳莫名加速。
李教授放下放大镜,目光落在林砚脸上,语气凝重:“这是莒氏部落的‘毒祭符号’,是‘毒祭主’独有的标记。史料记载,莒氏部落有专门负责看管毒骨、主持解毒祭祀的‘毒祭主’,这符号只有他们的直系后代才能持有和使用——林小姐,你祖父林培之,怎么会有这个?”
“毒祭主的后代?”林砚如遭雷击,手指猛地攥紧了丝绒盒的边缘,盒身微微发颤,“您的意思是……我祖父,可能是莒氏部落的后代?”她想起祖父笔记里那些对东夷文化异乎寻常的熟悉,想起古墓中与祖父骨骸吻合的黄金覆面,那些之前无法串联的碎片,此刻突然有了模糊的轮廓。
李教授叹了口气,重新拿起骨针:“这骨针的材质是成年鹿骨,刻符手法是典型的莒氏晚期工艺,绝非后世仿品。若不是传承,你祖父一个现代考古队员,根本不可能得到这种祭祀重器。”
林砚的脑海里嗡嗡作响,祖父失踪的谜团、赤骨毒的渊源、自己与这片土地的联系,似乎都绕着这枚小小的骨针,拧成了一股更复杂的绳。
第二幕
林砚没有回公寓,直接去了位于北京老城区的叔公家。那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四合院,门口的石狮子被岁月磨得圆润,推开斑驳的朱漆大门,院里的老槐树正落着细碎的花瓣。
“晓棠?怎么突然来了?”叔公林建国从正屋出来,他年过七旬,头发已白了大半,却依旧精神矍铄。见林砚神色凝重,他连忙把人让进屋里,倒了杯热茶,“是不是王家村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林砚摇摇头,捧着热茶暖了暖发凉的手:“叔公,我想找咱家的族谱,就是太爷爷留下的那本。”
“族谱?”林建国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叹了口气,“你是为你爷爷的事来吧?跟我来。”他领着林砚上了二楼阁楼,阁楼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角落里堆着几个旧木箱。叔公蹲下身,打开最里面一个贴着“林氏族谱”红纸条的木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线装书。
那本族谱足有砖头厚,封面是深蓝色的布面,边缘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木质夹板。林建国用干净的软布擦了擦封面,才递给林砚:“这是你太爷爷在1948年亲手修订的,里面记着咱们林家往上五百年的事,你爷爷当年走的时候,还特意跟我叮嘱,要好好保管。”
林砚接过族谱,指尖触到粗糙的布面,心中一阵酸涩。她轻轻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用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每一代族人的名字、生卒年月和籍贯。她一页页往后翻,目光突然停在“林培之”那一行——籍贯一栏赫然写着:山东莒县屋楼崮。
“屋楼崮?”林砚猛地抬头,声音都有些发颤,“叔公,屋楼崮不就是王家村背后的那座山吗?”
林建国点点头,从木箱里又拿出一个铁皮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几张黑白老照片。他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林砚:“你看这张,是清末宣统年间拍的屋楼崮,山脚下那个小村落,就是王家村的前身。当年你太爷爷就是从那儿迁到北京的,你爷爷小时候,还常跟我讲山里的故事呢。”
林砚接过照片,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但仍能看清屋楼崮的轮廓,山脚下的村落依偎在山边,炊烟袅袅。她看着照片里的山,又低头看着族谱上的“莒县屋楼崮”,再想起李教授的话,一个念头在心中愈发清晰:祖父的失踪,绝非偶然;他与王家村古墓的联系,也早已刻在家族的血脉里。
第三幕
三天后,林砚驱车来到省监狱。会客室里光线惨白,冰冷的铁窗将阳光切割成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刀疤穿着囚服,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头发剪得很短,脸上的刀疤在惨白的光线下更显狰狞。
“林小姐倒是闲情逸致,还来看我这个阶下囚。”刀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阴鸷。
林砚没有绕圈子,直接拿出骨针的照片,推到刀疤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刀疤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骤然收缩,嘴角的冷笑僵住了。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看来,你已经知道点什么了。”
“我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林砚追问,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刀疤。
刀疤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会客室里回荡,带着几分疯狂:“你们以为抓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太天真了!我背后的人,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得多。他们要的不是毒骨,是莒氏部落的‘毒祭传承’——那才是能真正控制毒源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林砚,带着一丝诡异的笃定:“你以为你爷爷为什么会死在古墓里?他不是普通的考古队员,他是莒氏的‘毒祭主’!而你,林砚,你是他的孙女,你也是传承者!他们要找的,就是你!”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刀疤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她刚刚理清的思绪上。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省博物馆馆长”的名字。她连忙接起电话,馆长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林小姐!不好了!文物库被盗了!你之前送来的那枚骨针,不见了!”
“什么?”林砚霍然起身,手机攥得指节发白,“怎么会被盗?安保措施不是很严吗?”
“盗贼很专业,避开了所有监控,还破坏了文物库的门锁,只拿走了骨针!”馆长的声音带着慌乱,“我们已经报警了,但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必须先告诉你!”
挂了电话,林砚看着对面的刀疤,他正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她,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我说过,他们会来的。林小姐,你逃不掉的。”
林砚没有再看刀疤,转身快步走出会客室。阳光透过监狱的铁门照进来,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骨针被盗,刀疤的话,祖父的身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朝着她缓缓收紧。一场新的危机,已经悄然降临。
(第十章完,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