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深圳,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在福田区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一家名为“磐石风险咨询”的公司,占据了整整三层。这里,就是巨鲨资本设在内地的,一个核心情报中枢。表面上,它为各大企业提供商业风险评估,但实际上,它是一张巨大的,无孔不入的网。
此刻,这张网的中心,正高速运转起来。
“‘尘埃’计划,S级权限。所有休假人员,全部召回。”
“A组,目标人物,陆寒。给我把他从出生到今天,所有公开的,非公开的资料,全部重新过一遍。他的家庭,他的同学,他买第一套房子的钱是哪来的,他前女友的微信小号,我全都要。”
“b组,目标,瀚海资本核心层。钱明,老鬼,查他在交易所的所有旧事,他有没有得罪过人,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弟子。赵毅,查他的财务背景,他老婆在哪家银行工作。马超,王浩,刘建国,这几个是陆寒的左膀右臂,重点跟进他们的社交圈,他们喜欢去哪家会所,喜欢玩什么,有没有金钱或者美色上的缺口。”
“c组,目标,瀚海资本的资金链。他们近期合作的所有信托、券商、银行,把这些机构里的关键人物名单拉出来。我们的人,必须想办法接触到他们。我不需要他们提供核心机密,我只需要他们在我需要的时候,‘不小心’拖延一下瀚海的资金划转,或者‘恰好’把他们的风险评估报告,做得悲观一点。”
“d组,目标,林涛。我要他的一切。他的财务状况,他的家庭关系,他现在的工作,他的性格弱点。我要一份能在三天之内,把他彻底控制住的方案。”
一道道指令,从总指挥阿森的口中发出,被迅速分解,传递到数百名分析师和外勤人员手中。整个情报中心,像一头被唤醒的巨兽,无数的数据流在服务器中奔腾,无数的电话和加密邮件,飞向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白宇飞的要求是“尘埃”,寓意着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他要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尘埃”,汇聚成一场足以掩盖真相,迷惑对手的沙尘暴。
三天后,一份份加密文件,汇总到了白宇飞的私人邮箱里。
关于陆寒的个人部分,收获甚微。他的过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除了那个叫林涛的前同事,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污点。家庭普通,关系和睦,个人生活极度自律,除了工作,几乎没有社交。
“一个苦行僧?”白宇飞看着报告,眉头微皱。这种无懈可击的对手,最是难缠。
但其他方面的进展,却让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b组的报告显示,马超虽然对陆寒忠心耿耿,但性格张扬,酷爱名车和极限运动,在金钱上花销极大。而技术总监王浩,则是个狂热的硬件发烧友,为了几张限量版的显卡,可以一掷千金。
“人有欲望,就好办。”白宇飞喃喃自语。他暂时不打算策反这些人,但这些信息,可以在关键时刻,成为扰乱他们心神的绝佳武器。比如,在瀚海资本资金最紧张的时候,让马超最心爱的那辆法拉利,突然被查出有“问题”,需要被扣留调查。这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足以恶心他,让他分心。
c组的报告,则更有价值。他们通过一些“灰色”手段,成功在瀚海合作的一家小券商里,安插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位置不高,但恰好能接触到瀚海资本部分交易席位的实时数据。虽然看不到核心策略,但能感知到他们的交易频率和大致方向。
这就像在陆寒的战车上,安装了一个极其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窃听器。
而最让白宇飞振奋的,是d组关于林涛的报告。
报告写得极为详尽:林涛,32岁,现就职于一家中型证券公司,任投资经理。自从被陆寒反击,在业内名声扫地后,一直郁郁不得志。妻子因为他收入锐减而时常争吵,半年前,他儿子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一笔高达两百万的手术费。为此,他借遍了亲朋,还欠下了几十万的高利贷。最近,他因为挪用客户资金炒股亏损,正面临被公司开除和追究法律责任的风险。
报告的最后,附上了一段林涛与高利贷催收人员的电话录音,录音里,林涛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完美。”
白宇飞看着这份报告,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林涛,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用来对付陆寒的,最完美的棋子。他有动机(嫉妒和仇恨),有需求(对金钱的极度渴望),更有无法摆脱的把柄。
白宇飞甚至不需要用钱去收买他,只需要帮他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就能让他变成一条最听话的狗。
“阿森。”白宇飞拨通了电话。
“飞少,有何吩咐?”
“去见见我们的林先生。帮他还掉高利贷,把他儿子的手术安排在香港最好的私立医院,费用我们全包。告诉他,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投资他。我需要的回报很简单。”
“什么回报?”
白宇飞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眼神幽深如海。
“我要他,重新回到陆寒的视线里。以一个落魄、悔过、走投无路的,昔日兄弟的身份。”
“陆寒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可以对敌人冷酷无情,但很难对一个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朋友,置之不理。”
“我要林涛,成为一颗埋在瀚海资本身边的,定时炸弹。他不需要窃取什么核心机密,他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去干扰陆寒的判断。”
“比如,”白宇飞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在他最需要冷静的时候,给他传递一个,饱含着恐惧和绝望的,假消息。”
电话那头的阿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他这才明白,白宇飞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他不是要摧毁瀚海的生意,他是要摧毁陆寒的“心”。
他要利用陆寒的天赋,也利用陆寒的人性。他要让陆寒的预知能力,看到一幅由他精心编织的,混杂了真实数据、虚假情报和强烈个人情感的,末日图景。
当一个人最信任的兄弟,用最绝望的语气,告诉你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时,哪怕你的理智告诉你这是假的,你的情感,你的“天赋”,又是否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这,就是“尘埃”计划的真正核心。
一场看不见硝烟,却直指人心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陆寒,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准备带领着他那艘完成升级的战舰,去迎接来自华尔街的挑战,却不知道,一条最致命的毒蛇,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游向了他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