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被两个禁军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走向宫门。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挪动一步,膝盖都要发出 “咯吱” 的轻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脚踝处的伤口被粗糙的麻布裤子紧紧裹着,布料早已被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每走一步,摩擦带来的钻心疼痛都像针一样扎进骨头缝里,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架着他的禁军是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他们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钳住他的胳膊,指节深陷在他的皮肉里,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李承乾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他们面前如同蝼蚁撼树,只能被迫跟着他们的步伐,像个提线木偶般向前挪动。铠甲与身体碰撞发出沉闷的 “哐当” 声,在这寂静的宫门前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为他的落魄奏响哀乐。
他身上的玉带不知何时断了。那是一条由十八块羊脂白玉串联而成的玉带,每一块玉都温润如凝脂,在阳光下能看到淡淡的流云纹路。玉带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龙鳞凤羽栩栩如生,是当年李世民在他及冠礼上亲手为他系上的礼物,象征着储君的身份,是他曾经最珍视的物品。他还记得那天,父皇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眼神里满是期许,拍着他的肩膀说:“承乾,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唐的储君,要以天下为己任。”
可此刻,这条象征着荣耀与责任的玉带,玉扣散落在地上,白色的玉片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闪着微弱而凄楚的光。有几片玉片被慌乱的脚步踩得粉碎,细小的玉屑混在血污和泥土里,折射出破碎的光斑,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其中一块雕刻着龙头的玉片,龙角被踩断了一截,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里,像一只失去了灵魂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李承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破碎的玉片,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那不仅仅是一条玉带,更是父皇对他的期望,是大唐百姓对储君的信任,可现在,却被他亲手毁了,就像他自己的人生一样,变得支离破碎,无可挽回。他想起自己曾经穿着锦袍,系着这条玉带,在东宫接受百官朝拜的场景,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以为自己终将登上权力的巅峰,可如今,却成了阶下囚,连一条完整的玉带都留不住。
路过宫门前的尸体时,浓重的血腥味像潮水般扑面而来,混杂着尸体腐烂的酸臭味,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那股味道却像无孔不入的虫子,钻进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头晕目眩。就在这时,他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里,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 是香皂的胡椒花香。
那是李杰工坊上个月新出的一款香皂,据说里面添加了他培育的胡椒精油,味道独特而清新,既有胡椒的辛辣,又有花香的醇厚,一上市就被百姓疯抢。李承乾曾经在市集上见过,那些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钱,排着长长的队伍,只为买一块小小的香皂。当时他心里充满了不屑,觉得这些百姓愚昧,被一块破皂迷了心窍。
他猛地睁眼,循着那股气味望去,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死去侍卫怀里,还揣着半块没吃完的胡饼。胡饼的边缘已经发硬,上面沾着的油渍旁,放着一小块司农皂。皂体呈淡黄色,上面还印着司农寺的印记,边角已经被磨得有些圆润,显然是被主人精心保管过。想必是这个侍卫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铜钱买的,想带回家给妻儿用,却没想到永远也带不回去了。
李承乾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五味杂陈。他一直以为百姓们对李杰的追捧是被蛊惑的结果,是因为李杰会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可看到这一幕,他才明白,百姓们爱的不是李杰这个人,而是他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一块小小的香皂,就能让他们如此珍视,因为它能洗去污垢,让生活变得干净一点;而自己呢?身为太子,却从未为他们做过任何实事,只会争权夺利,只会抱怨父皇的偏心,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快走!” 架着他的禁军不耐烦地催促道,用力推了他一把。李承乾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破碎的玉片和那块司农皂,心里充满了悔恨和绝望。他想起自己曾经嘲笑李杰的发明是 “奇技淫巧”,现在才明白,正是这些 “奇技淫巧”,实实在在地改善了百姓的生活,而自己空有储君之名,却连这点都比不上。
宫门缓缓打开,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像一个苍老的叹息。里面幽深的宫道在灯笼的映照下,像一条蜿蜒的巨蛇,等待着吞噬他。宫道两旁的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在空旷的宫道上飘荡。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无法预知的命运,或许是冰冷的牢房,或许是锋利的断头台,但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再有曾经的荣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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