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一声惊呼突然从角落里传来,像一声炸雷打破了殿内的混乱。杜荷脸色煞白地冲出来,他原本躲在盘龙柱后面,锦缎长袍的下摆沾着灰尘,此刻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的沟壑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手里的算袋都掉在了地上,象牙算珠滚落一地,发出 “噼啪” 的脆响,像散落的星辰。
他突然想起什么,牙齿打着颤说道:“张猛怀里有殿下的亲笔信!就是…… 就是您昨日亲笔写的那封‘焚坊后集结,带甲士三百于玄武门汇合’的信!”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哭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信要是落到陛下手里…… 那可是铁证啊!有笔迹,有火漆,谁也赖不掉!”
话音未落,李承乾已抬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那案几是用海南黄花梨打造的,沉重无比,此刻却被他踹得离地半尺,案几上的兵符、令牌、地图散落一地。黄铜兵符撞在金砖上发出 “当啷” 的脆响,滚到一个侍卫脚边,他慌忙踢到一边,像踢到烫手的烙铁。“一群废物!都是废物!” 李承乾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撕扯着,发髻散开,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像一蓬枯草,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脸颊上。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嵌金铠甲的铁片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听得人心头发紧,像指甲划过玻璃。“我怎么忘了这茬……”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瞳孔失去焦点,“那信上有我的笔迹,还有东宫的火漆,盖着我的私印…… 完了,全完了……”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着沙尘打在窗纸上,发出 “啪啪” 的声响,像无数只手指在挠,又像有人在外面窃窃私语,说着不怀好意的话。殿内的烛火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光影在众人脸上跳跃,把恐惧和不安放大了无数倍,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鬼怪的形状。
“李杰那个混蛋……” 李承乾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瞳孔因激动而收缩,“他肯定还没把信交给父皇!从工坊到皇宫,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我们还有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的侍卫,像猎鹰扫视着猎物,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刺破耳膜:“不能等了,现在就动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兵符,那是用黄铜铸造的虎符,分为左右两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却被他用力攥在手里,指腹被兵符的棱角硌出红痕,渗出血珠,与铜锈混在一起。“传我令,所有侍卫立刻集结!一刻钟后,从玄武门入宫!”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动。刚才的消息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浇灭了他们心中的热血,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入宫,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李世民的禁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一个年长的侍卫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怎么?没人敢动?” 李承乾举起兵符,虎符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边缘的锯齿清晰可见,“你们忘了东宫的规矩?抗命者,斩!”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众人,落在刚才那个报信的侍卫身上,那人吓得一缩脖子,浑身抖如筛糠,“你,去传命!要是耽误了时辰,我第一个斩了你!让你的老娘孩子跟着你一起掉脑袋!”
报信侍卫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冲出偏殿,膝盖在地上磨出两道血痕,靴底的泥土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一条血色的蛇。其他侍卫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开始收拾散落的兵器,动作迟缓得像提线木偶,有人捡起长戟,却因为手抖差点掉在地上。
李元昌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露出一口黄牙。他悄悄退到殿角,对着一个心腹侍卫使了个眼色 —— 右眼微微眯起,左手食指在腰侧点了三下。那侍卫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溜了出去,靴底的软毛毡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夜行的猫。
李承乾还在那里挥舞着兵符,嘶吼着布置任务:“左队带五十人,从玄武门左侧的暗门进!右队随我主攻正门!记住,见到禁军格杀勿论!” 可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偏殿里显得格外苍白无力,被窗外的风声吞没了大半。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又像是在为这场注定失败的叛乱奏响哀乐。而李承乾却沉浸在自己的疯狂里,浑然不觉,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扩大,像一头即将吞噬一切的怪兽。
地砖上的酒渍还没干透,混着灯油的焦味和甲胄的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这场由欲望和恐惧点燃的战火,终于要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烧向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只是不知最终会焚毁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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