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寺如山的新犁的庭院里,清晨的薄雾像一层薄薄的纱幔,将错落有致的屋舍和挺拔的槐树笼罩其中。尚未等这层纱幔被阳光完全驱散,此起彼伏的铁器碰撞声便如细密的雨丝,将其搅得支离破碎。往日里用来晾晒谷物、铺满干燥秸秆的空地上,此刻已被崭新的贞观犁占据得满满当当。
这些新犁一具具挨得整整齐齐,从朱漆大门一直蜿蜒延伸到西厢房的墙角,远远望去,宛如一座沉默而威严的金属山峦。阳光奋力穿透薄雾,在犁铧上折射出冷冽的光,那光芒锐利得仿佛能划破空气,晃得人眼睛阵阵发花,不得不眯起眼来才能看清全貌。
每具新犁的曲辕上,都有经验丰富的錾工用錾子精心刻着编号和 “司农寺监制” 的字样。那些笔画遒劲有力,入木三分,透着官府监制的严谨与权威,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它们的正统身份。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工匠正围着新犁忙碌,他们手里拿着柔软的羊毛刷,蘸着透亮的清漆,小心翼翼地给犁身刷涂。刷子划过犁梢时,露出下面细密均匀的木纹 —— 这些木料都是从秦岭深处的密林中精选的硬杂木,历经三个月的桐油浸泡,据说能有效防潮防蛀,即便在南方潮湿的气候里,用上十年也不会朽坏变形。
“李大人来了!” 一个眼尖的小吏高声喊道,声音在庭院里回荡。正在忙碌的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有的放下毛刷,有的直起弯腰的身子,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对上官的恭敬。
李杰穿着一身熨帖的青色朝服,腰间悬挂的紫金鱼袋随着他稳健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而清脆的碰撞声。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抬手摆了摆:“都忙你们的,不用多礼。”
他缓步走到新犁堆前,目光在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农具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具犁的铧片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冰凉坚硬的铧片,那触感光滑而锐利,仿佛能感受到金属内部蕴含的力量。这具犁的编号是 “陕 0734”,清晰地昭示着它是陕西道生产的第 734 具贞观犁。铧片的弧度经过工匠们反复打磨,精准得如同用圆规量过一般,边缘锋利得能轻易划开摊在一旁的宣纸,却又不会过于单薄 —— 这是他根据穿越前在农科院学到的农机设计原理,结合大唐的实际耕作需求,特意要求增加的厚度,目的是能有效减少耕作时与坚硬土地碰撞造成的磨损。
“大人,这批新犁是要发往陇右的。” 负责登记造册的小吏捧着一本厚重的账册快步跟过来,账册的纸页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鲜红的朱砂笔密密麻麻标着各州的需求量,“陇右道这次一下子订了两千具,说是要赶在春耕前全部分下去,让农户们能及时用上。”
李杰点点头,接过账册翻开仔细看着。陇右道往年是直辕犁的重灾区,当地的世家大族仗着地势偏远,朝廷监管难以深入,对新犁推广一直阳奉阴违,暗地里甚至阻挠农户购买。如今却主动订购这么多,想来是朝会上陛下 “先斩后奏” 的旨意起了震慑作用。他忽然想起李承乾送来的那批旧犁,此刻正在后院的熔炉里被熊熊烈火焚烧,准备回炉重造,想来东宫的沉默,也让这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地方官没了底气,不敢再拖延。
“每具犁都试过了?” 李杰合上账册,抬头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谨。他深知批量生产最容易出现纰漏,上个月就有一批新犁因为铆钉锻造时火候不够,导致松动,刚发到渭南农户手里就出了故障,虽然后来及时派人更换,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却也让他捏了一把汗,自此之后,对新犁的质量把控愈发严格。
“回大人,都试过了!” 老工匠王铁匠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铁锤,正挨个敲击犁梢的铆钉,通过声音来判断是否牢固。他黝黑的脸上满是自信,“昨天试了整整一夜,从傍晚一直到天亮,让二十个壮汉轮流拉着在城外的试验田里耕了二亩地,翻土深浅均匀,一点毛病没有!”
说着,他放下铁锤,弯腰拿起一具新犁,猛地往地上一顿,只听 “噗” 的一声,犁铧稳稳插进泥土半寸深,而曲辕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变形。“您瞧,这韧劲儿!” 王铁匠拍了拍曲辕,脸上满是自豪,“咱这铁料里掺了西域来的镔铁,比例都是按您给的方子来的,比纯生铁结实三成还多,就算是让牛拉着撞石头,顶多崩个豁口,绝断不了!”
李杰笑着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堆积如山的新犁,忽然觉得这些冰冷的铁器仿佛活了过来。它们即将被装上马车,沿着蜿蜒的官道送往关中的平原、陇右的坡地、江南的水田,在无数农户的手中,翻耕出一片片金黄的庄稼。他仿佛看到了来年秋收时,全国的粮仓都堆得满满当当,露出圆鼓鼓的肚子,百姓们再也不用为了温饱发愁,孩子们能吃上白胖松软的馒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老人能穿上厚实暖和的棉袄,在冬日的暖阳下晒着太阳,安享晚年。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面板悄然弹出:【技术迭代:贞观犁普及进度 87%,满足解锁条件。奖励:香皂制作基础设备图纸。】
光幕上随即展开几张详细的图纸,上面画着三个陌生的器械:皂化反应釜是个带夹层的铜锅,锅底有个控制出料的阀门,夹层可以通入热水加热;研磨机是上下两层的石盘,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通过转动研磨物料;还有个用来搅拌的木桨,桨叶呈螺旋状,能让物料混合得更均匀。图纸旁边用简洁的文字标注着简单的原理说明,虽然不及他穿越前见过的精密仪器那般复杂,但足以完成最基础的香皂制作流程。
李杰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他知道,这意味着属于香皂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贞观犁解决了百姓 “吃饱” 的问题,而香皂将改善他们 “生活” 的品质,这是技术迭代的必然趋势,也是他推动大唐变革的重要一步,让这个时代不仅仅满足于温饱,更能向更舒适的生活迈进。
“把这批犁的清漆晾干后,立刻装车。” 李杰将账册递给小吏,语气坚定地吩咐道,“让驿站准备好快马,每车配两个护卫,务必安全送到陇右,路上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小吏躬身应道,双手接过账册,转身快步去安排发车事宜,脚步轻快,带着高效执行命令的利落。
李杰再次看向那座新犁山,此时阳光已经完全驱散了薄雾,金色的光线洒在犁身上,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仿佛给每具新犁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他仿佛能听到这些新犁在田地里耕作的声音,“吱呀” 的转动声伴随着农户们的吆喝声,那声音与即将到来的香皂作坊里搅拌器的 “咕噜” 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属于大唐的技术浪潮之歌,雄浑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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