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滤厂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呻吟声。灰尘和碎石从天花板簌簌落下，在应急灯的光束中飞舞。
“走这边！”宇文杰指向右侧的一条维护通道，“这条通道应该通向厂区外围。”
褚修远点头，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未随着怪物的消失而减弱，反而更加清晰了。就像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阴影里，无声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通道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墙壁上的应急灯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干扰，闪烁的频率极不规律。更奇怪的是，灯光熄灭的瞬间，褚修远总觉得能瞥见墙壁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你们有没有觉得...”李锋的声音有些发颤，“墙好像在动？”
夏侯薇立刻举枪警戒：“具体位置？”
“就...就在刚才灯光暗下去的时候。”李锋咽了口唾沫，“墙上好像有影子在爬。”
褚修远伸手触摸墙壁，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眉头微皱。墙面本该是冰冷的混凝土，此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墙体内流动。
“不是影子。”他低声道，“是墙本身在变化。”
灯光再次熄灭，这一次黑暗持续了整整三秒。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光滑的混凝土墙面上，此刻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宇文杰凑近观察，却不敢伸手触碰。
纹路的形状很奇特，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眼睛的简化图案。褚修远注意到，这些纹路并非随机分布，而是呈现出一种特定的规律，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突然，一阵尖锐的耳鸣袭击了所有人。那声音不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像是无数细针在刺扎着神经。
“呃...”澹台月捂住额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声音...它在干扰我的思维。”
褚修远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队友们的反应。夏侯薇咬紧牙关，握枪的手依然稳定，但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宇文杰则不停地摇头，试图摆脱那种不适感。李锋的反应最为剧烈，他双眼发直，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集中精神！”褚修远提高声音，“别被它影响！”
他尝试调动体内的珍珠色能量，但能量枯竭得厉害，只能勉强在掌心凝聚出一层微弱的光晕。然而就在光晕出现的瞬间，墙上的纹路突然加快了蔓延速度，耳鸣声也变得更加尖锐。
“它在针对你的能量。”夏侯薇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褚修远立刻收敛能量，果然，纹路的蔓延速度随之减缓，耳鸣声也减弱了几分。
“这东西...在学习和适应。”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物体在爬行，又像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夏侯薇举枪上前，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随即猛地缩回，脸色罕见地变得凝重。
“前面...整个通道都在变化。”她压低声音，“墙壁在融化，地面在蠕动，看起来像是活的一样。”
宇文杰迅速查看设备：“自毁程序还剩六分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李锋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你们看我的手！”
他举起双手，只见手背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那些诡异的纹路，正以缓慢的速度向上蔓延。
“什么时候...”澹台月立即上前检查，但李锋猛地后退，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慌。
“别碰我！”他声音嘶哑，“我感觉...感觉有东西在我皮肤下面爬...”
褚修远仔细观察李锋手背上的纹路，发现它们与墙上的图案略有不同。这些纹路更加精细，排列方式也更为复杂，而且...似乎在发光。
“净化过程中获得的印记...”褚修远突然想起刚才净化怪物时的感受，“李锋，你刚才接触过池水吗？”
李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重启阀门的时候，手套破了，碰到了一点水...”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传来更加剧烈的变化声。墙壁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开始下垂，地面隆起又塌陷，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变形。
“不能再等了。”夏侯薇果断道，“必须冲过去。”
“等等。”褚修远拦住她，目光落在李锋手背发光的纹路上，“也许...我们不需要硬闯。”
他走近李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李锋，试着集中注意力在那些纹路上。”
“什么？不...这太诡异了...”李锋本能地抗拒。
“相信我。”褚修远注视着他的眼睛，“刚才净化怪物时，我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能量共鸣。这些纹路可能不是诅咒，而是一种...识别标记。”
在褚修远的坚持下，李锋勉强点头。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随着他的专注，手背上的纹路开始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形成复杂而美丽的图案。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前方正在扭曲的通道突然静止了一瞬。融化的墙壁停止了流动，地面的隆起也定格在原地。
“有用！”宇文杰惊喜道。
但好景不长，仅仅三秒后，通道的变化再次开始，而且比之前更加剧烈。
“不够。”褚修远快速分析，“一个人的印记能量太弱，我们需要更多...”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队友。在刚才的净化过程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接触过被净化的能量。如果他的猜测正确...
“所有人，集中精神回想净化完成时的感觉。”褚修远命令道，“回想那种清澈、平衡的能量流动。”
尽管心存疑虑，但长期的信任让队员们立刻照做。夏侯薇闭上眼睛，眉头微蹙；宇文杰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澹台月则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医疗包，那里还残留着净化能量的气息。
渐渐地，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浮现出微弱的光芒。那些光芒与李锋手背上的纹路产生共鸣，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微弱的光网。
通道的变化再次停止。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长。
“快走！”褚修远喝道。
团队迅速穿过仍在僵持中的通道。所过之处，扭曲的环境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一种怪异的静止状态。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褚修远能感觉到，那个古老的存在正在观察他们，分析他们，学习他们使用印记的方式。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通道尽头时，整个过滤厂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自毁程序进入了最后阶段。
“还有两分钟！”宇文杰大喊。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但门上的电子锁已经失效。夏侯薇尝试用枪托砸开控制面板，但毫无作用。
“让我来。”褚修远上前，将手掌贴在门锁上。
他闭上眼睛，努力调动体内最后的一丝能量。珍珠色的光晕再次浮现，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光晕中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如同纹路般的图案——那是净化过程中获得的能量印记正在与他的平衡之力融合。
防爆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随后缓缓开启。
“成功了！”李锋惊喜道。
但就在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迎面袭来。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耳鸣，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攻击。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恐怖的幻象——亲人惨死的画面、世界末日的景象、自身被扭曲变形的恐怖场景...
“不要相信你们看到的！”褚修远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喊道，“这是精神攻击！”
他能感觉到，那个古老的存在终于开始认真了。这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攻击。
团队成员互相扶持，艰难地穿过防爆门。门外是一条向上的楼梯，通往地面。
就在他们踏上楼梯的瞬间，整个过滤厂发出了最后的哀鸣。爆炸从深处传来，灼热的气浪沿着通道席卷而至。
“快跑！”
五人拼尽全力向上冲刺，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冲出地面建筑的瞬间，整个过滤厂在一声巨响中彻底坍塌。
气浪将所有人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褚修远挣扎着爬起，回头望去。曾经庞大的过滤厂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浓烟和尘土冲天而起。
但令他不安的是，在废墟上空，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由尘埃构成的图案——那是一只眼睛的轮廓，正冷冷地俯视着他们。
“它记住我们了。”夏侯薇低声道，她也看到了那个图案。
褚修远点点头，感受着体内新融合的能量印记。这些印记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标记。那个古老的存在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而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先回营地。”他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需要制定新的策略。”
远处的天空中，那只尘埃构成的眼睛缓缓消散，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