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的话让希尔科身体一震。
其实不能怪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很多人看待问题都是站在自己的视角考虑的。
所以经过现代教育的人很难理解，古代人为什么那么愚昧。
“还不够，”希尔科念叨着，“那还要怎么做呢？”
“在我看来，你的理想有一个漏洞，或者说问题。”
林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愿闻其详。”希尔科皱了皱眉，他承认林煜的神奇，但他坚持这么多年的理想被林煜说有问题，依旧让他很不舒服。
“你所谓的推翻上城，究竟是推翻还是取代？”
林煜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希尔科一滞。
“推翻，还是取代？”希尔科喃喃自语。
“皮城和祖安，代表的仅仅是地上和地下两座城市吗？”
“你觉得皮城压迫祖安，但我已经带你看过了，皮城也有穷人，也有失意者。”
“而祖安同样有在祖安人身上吸血的炼金男爵，难道我们要在两个城市里再分出小皮城小祖安？”
“你们和皮城的上位者有任何区别吗？无非是皮城的各大家族连带着祖安皮城一起吸血，而你们只能吸祖安人的血罢了。”
希尔科说不出话。
“所以我说你让我佩服，但还不够。”
“你只想到了推翻皮城，但你没有搞清楚真正的敌人。”
希尔科眼睛动了动：“真正的敌人。”
“推翻皮城之后呢？你的炼金男爵取代原先的上城各家族？然后下城人搬到上城，再把上城人赶到下城？”
“还是说你要把上城人都杀光。”
希尔科自然否决，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杀光上城人，即便他想也不可能做到。
“那么你所谓的推翻在实际上有任何改变吗？”
“无非是将祖安和皮城的名字颠倒了一下，原先被压迫的人成了压迫的人而已。”
说着林煜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哦不对，被压迫的人依旧被压迫，被上城压迫，被炼金男爵压迫，以后再被不知道什么人压迫。”
“那你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希尔科沉着脸不说话，任谁一直以来的理念被人如此否定也不会好受。
可林煜的话确实让他思考。
“阶级！”林煜没有管希尔科怎么想，他继续说道：“在我看来，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代表的是一种阶级。”
“一切矛盾本质都是阶级矛盾，所以我希望你搞清楚，你要做的是阶级斗争，而不是单纯的推翻皮城。”
阶级斗争。
听到这个词，希尔科脸色一凝，
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意思。
“我需要思考。”希尔科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煜的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
“不用着急。”林煜理解希尔科现在混乱。
但他直接亮了一张牌。
“你说要合作，我不打算合作。”
“我要掌控祖安。”
希尔科一愣，他没有意料到林煜会这么说。
林煜要掌控祖安的话，那他这个祖安一把手自然要退下去。
希尔科不知道自己的沉默是对权力的不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好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可以将祖安交给你，但你要保证让祖安从上城的压迫中解放出来。”
林煜点点头：“这是自然，你可以放心。”
听到林煜答应下来，希尔科的脸色缓和下来。
“既然如此，那祖安以后就交给你领导了。”
答应了下来以后，希尔科的声音中反倒多了一些解脱和轻松。
这么多年过来，他可以说是一直在走钢丝，而且看不到希望。
也许交给林煜真的能让他得偿所愿。
“你不用遗憾，我不打算让你放手。”
林煜笑了笑：“你的工作干得不错，只是有些地方需要调整。”
“除了某些我觉得有必要的事情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由你处理。”
希尔科一愣，没想到林煜不打算全盘接手他的工作。
但想想这样也好，突然把一直以来做的事交出去，他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希尔科点点头。
“我准备着手收拾掉那些炼金男爵。”
林煜的话让希尔科皱眉不已。
他不在乎那些炼金男爵的死活，问题是：“可如果没有他们，祖安会出很多乱子。”
林煜摇摇头：“炼金男爵不过是一群趴在祖安上吸血的蚊子，他们的存在对祖安没有好处。”
“将他们收拾掉百利无害。”
希尔科觉得不妥，冒然对炼金男爵动手，恐怕会出问题。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出大问题。”林煜说道。
林煜都这么说了，即便希尔科觉得步子太急了，但也只能先应下。
沉默了一会，希尔科决定先不谈这些。
“对了，金克丝……”
希尔科之前看到林煜和金克丝在一起，派人探查之后知道了金克丝和林煜现在住在一起。
“她应该还好吧。”提起这个养女，希尔科神情有些复杂。
“挺好的。”林煜实话实说，确实挺好的。
“那就好。”
希尔科点点头，他其实有些担心，毕竟林煜原本和凯特琳来下城就是为了抓金克丝的。
刚才又去看了被金克丝杀死的执法官家属。
希尔科差不多也了解了林煜的性格，金克丝做的这些事，他怕林煜对金克丝不利。
但仔细想想，林煜应该不会这么做。
至少情报里显示，林煜对金克丝很不错，还给金克丝买了新衣服。
想到这，希尔科心中有些酸楚。
因为情报里还显示，金克丝对林煜的态度似乎也不太一样了。
站在父亲的角度，希尔科有点难受。
不就是一些衣服吗，都说富养女儿，他对金克丝何止溺爱。
金克丝要是开口，别说几身衣服，就是整个店铺他都买下来了。
怎么金克丝还是这么简单就被林煜勾走了呢。
希尔科心中郁闷不已。
任哪个父亲看到女儿可能被黄毛拐走，都不会好受。
偏偏林煜他还惹不起。
但转念一想，如果金克丝真的和林煜有什么的话，好像也不错。
林煜没有关心希尔科想什么。
他很清楚，希尔科的观念依旧没有改变，如果林煜不是有这些力量，希尔科压根不会被他说服。
说到底，让希尔科愿意让出祖安给林煜，原因还是他觉得林煜够强，而不是被道理感化。
不过没关系，观念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