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其实没睡着，还在艾欧尼亚的时候，林煜就发现自己似乎不太需要睡眠了。
祖安的所见所闻让林煜需要思考一些事情。
“你怎么睡在这？”
林煜走出房间，发现凯特琳没有找一个房间睡，而是趴在桌子上打盹。
“嗯？”听到林煜的声音，凯特琳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林煜看了看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间房子虽然房间不少，但卧室就几间，一共就两个房间有床。
而另一张床不仅脏，上面还有一些，嗯。
凯特琳不愿睡在那张床上也能理解。
“那张床应该还没人睡过，”林煜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那么好，随便选了一个房间就是最好的，“除了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睡那张床。”
“那你呢？”凯特琳抬起头看着林煜。
“睡不着，我出去转转。”林煜本来就没睡意，凯特琳需要休息，不如让给她。
“嗯，也行。”凯特琳想了想，祖安的环境确实让她有点疲惫，比起另一张床，只是被林煜睡过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在这里她睡觉不会脱衣服。
“那你自己小心。”凯特琳拍了拍嘴巴走进卧室。
林煜的安全她不担心，以林煜表现出的能力，哪还需要她担心。
“麻烦把门带上。”
比起喧闹的边境集市，坊木区就显得安静许多。
夜间的坊木区就更安静了。
祖安的一切都是污浊的，空气、建筑、道路，还有人。
甚至连水都浑浊不已。
这里已经是裂谷的最下面了，林煜走在隐隐散发着紫光的河边。
听说越是阴暗潮湿的地方越容易长菌类，反正林煜确实看到了这里有很多诡异扭曲的植物。
因为炼金的缘故，还有皮城的需要，祖安到处能看到各种管道延伸到底层，向这条河排放各种废气污水。
这些废弃物彻底改变了这条河。
林煜面前这个就是一条通风管道。
不过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了，铁条焊上去的铁栅栏将这个管道关上。
林煜凝视着这个风管，上面还有吉拉曼恩家族的徽记。
有什么东西在风管里滑动。
林煜轻轻敲了敲铁栅栏。
里面的东西顿时不动了。
但也没有回应。
“看来它不打算交流。”
没有得到回应，林煜心中了然，他已经猜到里面是谁了。
对方既然不想说话，林煜便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
林煜绕着这条河走到了坊木区的尽头，于是又向回走。
夜渐渐过去，偶尔有一丝亮光透过裂谷上方的重重桥梁落在这不见天日的底层。
林煜没有回他和凯特琳休息的地方，而是去了屠夫那里。
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屠夫的声音，林煜想了想，敲了三下。
依旧没有回答。
但门是开着的。
林煜推门走了进去，屠夫在里面。
只是看起来似乎在发呆，所以连林煜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让林煜意外的是，屠夫此时脱下了口罩，露出了被遮住的脸。
姣好的面容能看出来，屠夫居然是个女的。
只是大面积的伤疤破坏了这张脸。
一直到林煜走近，屠夫才从发呆中惊醒。
“你怎么在这？！”屠夫脸色一惊。
“我敲门了，门没关。”
“啊。”屠夫敲了敲脑袋，她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
她想把平时戴着的口罩戴上，但想了想似乎又没有必要。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女的。”林煜有些意外的说。
“是男是女很重要吗？”屠夫无所谓的笑笑。
林煜盯着她脸上的伤疤看了看。
“我猜你戴着口罩不是因为这块疤痕。”
“女人的身份在祖安反而麻烦，你必须要比男人更强悍才能活下来。”
屠夫算是变相回答了林煜的问题。
“很可怕吧？”屠夫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虽然很狰狞，但已经不疼了。
“还好，”林煜回答，见屠夫似乎觉得他在敷衍又补充了一句：“我一向不以貌取人。”
说完，林煜又快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如果当初娑娜没那么可爱的话，他可能不会心软收留她。
“我更奇怪的是，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正常，还有屠夫这个称呼实在很难让人觉得是女人。”
屠夫的声音很古怪，不仅仅是沙哑，所以才没人觉得她是女人。
“看到那条河了吗？”屠夫看向那条颜色发紫的河流。
“很难想象有人会在一条被排放了无数年废气废水的河流里获取生活用水。”屠夫淡淡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林煜眼神一凝，心中微震，他之前就有些奇怪，似乎没看到这里的人用的水源。
原来真的是在那条河中获取水。
坦白说，那条河林煜觉得用来洗手都会越洗越脏。
“所以你的嗓子是喝了那条河里的水变成这样的？”
“哈哈，我骗你的。”屠夫突然笑了一声。
“谁会去喝那条河里的水，真不怕死吗？”
林煜愣了愣。
“不过也算是吧。”
屠夫的声音突然变得平淡：“我们从这条河里取水后会处理干净，不会有事的。”
“我是因为以前一次意外在那条河里溺水了，喝了不少河水才哑的，”屠夫说的很轻巧，但林煜觉得其中应该有不少故事。
“不过我命大，没死。”屠夫笑了笑，“这个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抱歉。”林煜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道歉？”屠夫奇怪的说。
“看来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屠夫眼睛眨了眨：“还好，不算什么伤心事。”
“倒不如说一直隐藏在心中这么久，能有个人倾诉让我也轻松不少。”
“这样。”林煜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整个祖安都是这样吗？”
“我是说，”见屠夫不解的看着自己，林煜说道：“都是用这种方式获取水源吗？”
“应该不是吧，”屠夫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黑黑的天花板，“听说那些高层有渠道从上城弄到资源，应该有干净的水源吧。”
“高层，那些炼金男爵？”林煜点点头。
“你们平时喝的水，”长久的沉默之后，林煜突然开口。
“能给我来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