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来自一直作壁上观的孙悟空。
只见他嬉笑一声,也不见如何作势,只将金箍棒朝着九头虫遁走的方向随手一掷。
那金箍棒闻风便长,瞬间化作一根通天彻地的长棍,一端握在孙悟空手中,另一端却以超越时空的速度延伸,刹那间便追上了亡命奔逃的九头虫。
巨棒横空,带着碾压一切的磅礴气势,朝着九头虫其中一颗头颅便狠狠砸落。
“不——!”
九头虫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天而降,吓得魂飞魄散,那颗头颅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在“轰”的一声巨响中,被金箍棒砸得粉碎。
连同其下的脖颈都化为了肉泥。
恐怖的冲击力更是将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拍苍蝇一般,从万丈高空直接砸落,重重地轰进了下方的大地之中,激起漫天烟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几乎就在金箍棒接触九头虫脑袋的同一瞬间,三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芒,如同穿越了虚空,自极遥远的天际一闪而至。
其速之快,甚至超过了金箍棒砸落的速度。
“噗!噗!噗!”
三声轻响,如同利刃穿透败革。
九头虫另外三颗完好的头颅,竟在同一时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引爆,齐齐炸裂开来。
猩红的妖血与脑浆四散飞溅,场面血腥至极。
从金箍棒砸落,到三颗头颅莫名爆炸,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仅仅是片刻功夫,原先还神气十足、不可一世的九头虫,便从九首齐备,被打得只剩下孤零零一颗主颅留存,气息奄奄,瘫在深坑之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悟空身体一晃,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顷刻间便出现在数百丈外的某处虚空,伸手看似随意地一抓——只见三颗龙眼大小、通体银光灿灿的弹丸,便被他稳稳地抓在了掌心。
那弹丸入手冰凉,隐隐有风雷之声,显然并非凡物。
“哈哈哈!好弹法!显圣大哥,果然是你!”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拄地而立,一双火眼金睛精光四射,望向银芒射来的方向,脸上满是欣喜。
见了这熟悉的弹丸,孙悟空更是大喜过望,朝着远方高声呼唤,声音中充满了故友重逢的欢悦。
“哈哈哈!大圣!别来无恙!”
遥远处,传来一声清朗豪迈的长笑作为回应。
但见祥云缭绕,瑞气千条,数道神光破空而来。为首一人,容貌清俊,貌堂堂然,两耳垂肩,目蕴神光,顾盼之间自有威严。
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袍。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金弓,气势凌云。
来人不是那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又是何人?
在他身后,梅山六兄弟——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各自架鹰牵犬,挑着狐兔,抬着獐鹿,一个个腰挎弯弓,手持利刃,显得英武彪悍,正是狩猎归来的模样。
方才那神乎其技、同时打爆九头虫三颗头颅的银弹,正是出自这位二郎显圣真君之手。
他那金弓银弹,乃是三界一绝,弹无虚发,威力绝伦。
二人都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好汉,再加上当初一同战斗,都知道对方的本事,强者之间本就惺惺相惜,此刻见面,二人都欢喜得很。
这时,托塔天王李靖也与哪吒一起,按下云头,迎上前来。
虽然同在天庭为臣,但李靖对这位听调不听宣、神通广大的玉帝外甥,向来保持着足够的敬意。
“真君。”
“三坛海会大神。”二郎真君亦微笑还礼,对哪吒点了点头。
“真君别来无恙。”李靖寒暄道。
“托塔天王亦是风采依旧。”杨戬客气回应,随即目光扫过周遭狼藉的战场景象,询问道:“天王今日兴师动众,是有何公务在身?”
李靖捋了捋长须,正色答道:“真君有所不知,这碧波潭万圣龙王的女儿,胆大包天,竟偷偷溜进天庭,于凌霄宝殿前盗走了王母娘娘的九叶灵芝草。
陛下因此震怒,这才特命我率本部兵马,前来擒拿万圣龙王一家,追回宝物。那九头虫便是他的女婿,见我等前来擒拿,便出来逞凶顽抗,这才有方才一战。”
说到这里,李靖脸上露出笑容,拱手:“说来,倒还要多谢真君适才施以援手,你那三颗银弹,可谓定鼎之功,否则这妖孽仗着遁法,只怕真要被其逃脱了。”
“天王客气了,小圣恰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
交谈间,李靖挥手示意身后的鱼肚、药叉两位神将前去擒拿那已重伤濒死、只剩一头的九头虫。
二将领命,驾云降至深坑之中。
只见那九头虫早已维持不住庞大的原形,化作一个身着破损锦袍、面色惨白如纸、脖颈处只剩下一个脑袋,其余八个位置皆是碗口大血窟窿的狼狈男子,躺在坑底奄奄一息。
鱼肚、药叉毫不客气,取来玄铁打造的锁链,径直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彻底封禁了他最后一丝可能作祟的法力,然后像拖死狗一般,将他带回了天兵队伍之中。
九头虫一身的本领此刻也无法再用了,如今九头去八,本源大损,已是油尽灯枯,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力?
只能如同烂泥一般,任由摆布。
九头虫在被拿回的途中,见到一只猴子笑得开心,犹豫片刻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在接近李天王时,还把他挤到一边,跟那英俊男子说话……
见李靖乖乖让出位置,他好奇道: “那猴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
至于是孙悟空?他没这样想,这也不怪他,谁能想到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孙悟空居然有时间和天庭混在一块。
药叉神将斜睨了他一眼,见他这副凄惨模样还关心这个,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冷声道:
“那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什……什么?是他?!”
九头虫闻言,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若是开战之前,他听闻此言,或许还会带着几分轻视,觉得那“大闹天宫”不过是以讹传讹。
但此刻,他亲身领教了天庭的厉害,那托塔天王只出一刀,仅凭一面照妖镜就将他克得死死的;
那哪吒的斩妖剑犀利无比,斩掉他几个脑袋……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他感到绝望的强大势力,在五百年前,竟然被这个看似嬉皮笑脸的猴子,搅得天翻地覆,打得九曜星闭门,五方揭谛无踪,最后不得不请来西天如来佛祖才将其降服。
今日见识了天庭真正的战斗力之后,九头虫心中对孙悟空那点残存的不以为意,早已烟消云散,彻底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敬佩与不可思议的复杂情绪。
他姥姥的,这孙悟空,当年到底强到了何种地步?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是真的想象不出,需要何等惊天动地的神通,才能将如此可怕的天庭闹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