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听了,也忍不住笑道:“八戒,莫急,悟空去化些斋来,我们吃了再赶路。”
孙悟空笑了笑,转头对凌阳道:“师父饿了吗?那且请下马,就在这平处坐下,待我去别处化些斋来。”
凌阳依言下马,八戒赶紧上前接过马缰绳,把马牵到背风的岩石边;
沙僧放下行李,从行囊里取出钵盂,仔细擦了擦,递与孙悟空。
孙悟空接过钵盂,又吩咐沙僧:“贤弟,你在此处切莫前进,好生保护师父稳坐,待我化斋回来,我们再往西去。若是有妖邪过来,你先用法术抵挡一阵,等我回来处置。”
沙僧躬身领诺:“大师兄放心,我定会护好师父。”
孙悟空又转向凌阳,语气郑重:“师父,这去处少吉多凶,你可切莫动身别往,也别让八戒、沙师弟他们出了这附近。老孙化斋去也,很快就回来。”
凌阳点头道:“不必担心,我你还不放心吗?你快去快来,我在这里等你。”
听见师父的话,孙悟空转身欲行,却又想起什么,折了回来,笑道:
“师父,万一我去得久了,你忍不住想走动,我还是给你个安身法儿。”
说罢,他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幌了一幌,金箍棒立刻发出金光。
他握着金箍棒,在平地上周围画了一道圈子,圈子画成后,地面泛起淡淡的金光,边缘还有细小的符文流转,像星星一样闪烁。
“师父,你坐在圈子中间,八戒和沙师弟侍立左右,红孩儿在后面,把马和行李都放在近身。”
孙悟空合掌道,
“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甚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都莫敢靠近。但只不许你们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无虞;若是出了圈儿,定遭毒手,千万千万,至嘱至嘱。”
凌阳依言,师徒俱端然坐下。
红孩儿与凌阳好奇地看着那安身法,红孩儿伸手轻轻触碰金光,只觉一股暖意从指尖传来,不由赞道:“叔叔好神通!这金光竟如此神奇。”
………
见师父安稳坐在圈内,孙悟空这才纵起云头,一个筋斗翻上云端,寻庄化斋。
他一路南行,但见下方白雪皑皑,山河壮丽。
行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忽见那古树参天处有一村庄舍,便按下云头,仔细观看。
但只见:雪欺衰柳,冰结方塘。疏疏篱落赛官衙,隐隐茅庵似僧舍。窗间有影无人语,户外无声独鸟啼,几处梅花开院宇,数竿翠竹映门扉,虽是寒冬时节,这村庄却别有一番静谧之美。
孙悟空随步观看庄景,只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走出一个老者,手拖藜杖,头顶羊裘,身穿破衲,足踏蒲鞋,拄着杖,老者走到门口,仰身朝天看了看,嘴里念叨着:
“西北风起,明日晴了,这雪下了大半天,也该停了。”
刚说完,他身后忽然跑出一只哈巴狗,全身是黄色的毛,耳朵耷拉着,尾巴夹在腿间,看到孙悟空,立刻“汪汪”地乱吠起来,声音有点沙哑,还往后退了退,不敢靠近。
老者这才转过头来,看到孙悟空捧着钵盂站在不远处,赶紧放下藜杖,打了个问讯:“长老从何处来?到这小村庄有何事?”
孙悟空也打了个问讯,笑道:
“老施主,我和尚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的,适路过宝方,我师父腹中饥馁,特来尊府募化一斋,还望老施主行个方便。”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又顿了顿藜杖,眉头微微皱起:
“长老,你且休化斋,你怕是走错路了。”
孙悟空愣了一下,问道:“我要往西天去,怎么会走错路?”
老者道:“往西天的大路,在那直北方向,从这里到那里,还有千里之遥呢。你若是往西天去,怎么走到我们这小村庄来了?还不快去寻大路而行?”
孙悟空笑道:“老施主有所不知,正是直北方向,我师父现在大路上端坐,等我化斋回去呢。”
那老者听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不信:
“这和尚胡说了,你师父在大路上等你化斋,似这千里之遥,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须得六七日才能到,走回去又要六七日,你师父岂不是要饿坏了?”
孙悟空忍不住笑了:
“不瞒老施主说,我才然离了师父,还不上一盏热茶的功夫,就走到此处了,如今化了斋,还要赶回去给师父作午斋呢。”
老者见他说得认真,心里顿时害怕起来,脸色都变了,颤声道:
“这和尚是鬼!是鬼!”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跑。
孙悟空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笑道:“施主哪里去?在我面前,那些鬼怪也不过是寻常之物,你有何可怕的?”
老者被他扯住,动弹不得,声音都在发抖:
“我哪里是怕那些鬼怪,我分明是怕你。你说你千里路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这不是妖怪是什么?寻常人哪有这么快的速度?”
孙悟空听了,也乐了,笑道:
“这不过是腾云之术罢了,会的人可不少,只不过我飞得快了一些,怎么就成鬼了?”
他指了指天上的云,“你看,我就是踩着云来的,这云还在村口呢。”
老者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村口的老槐树上空飘着一朵小小的云团,心里更惊讶了,却还是有些害怕。
孙悟空嘿嘿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些能腾云驾雾的神佛,岂不是也成了鬼怪?”
老者闻言,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脸色发白:
“长老啊,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神佛是万万不能亵渎的,要是被神佛听到了,会降罪的。”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孙悟空笑着拿开他的手,自己捂着嘴巴,笑嘻嘻的。
见孙悟空如此,老者也渐渐放下心来,知道他不是妖怪,只是个有本事的和尚。
他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实不瞒长老说,我家老小六七口人,今天才淘了三升米下锅,还未曾煮熟,
不是我不愿给长老化斋,实在是家里粮食紧张,连自己都不够吃,实在拿不出多余的斋饭来,
你且到别处去转转再来,或许别的人家有多余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