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春天的生机早已褪去,夏天的燥热也渐渐消散,眼瞅着就到了秋凉时节。
路边的杨树叶被秋风染成了浅黄,风一吹就打着旋儿往下落,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太阳挂在西边的天上,光线也软了下来,不再像盛夏时那样灼人。
走了没多会儿,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哗哗”的滔浪声,像是有大河拦在路头。
八戒挑着担子,本来就走得气喘吁吁,一听见这声音,立马停住脚嚷嚷:
“罢了罢了,这是走到头了吧?前面准是没路了。”
沙僧跟上来,眯眼往前瞅了瞅,点头道:
“大师兄,二师兄说得对,是有一股大水挡住了路。”
凌阳勒住马,皱着眉问:“这可怎么渡河呢?”
八戒凑过来,拍着胸脯说:“师父您别慌,等我试试这水有多深,要是浅,咱们蹚过去就行。”
凌阳笑道:“你打算如何试探这水的深浅?莫非是要跳下去量一量?”
八戒听见师父是调侃,挠了挠头说:
“师父您不知道,我有办法,找块鹅卵石往水里扔,要是溅起水泡,那就是浅;要是‘咕嘟嘟’沉下去还带响,那就是深。”
悟空在旁边抱着胳膊,挑了挑眉:
“行啊,那你去试试,看看这水到底有多深。”
八戒一听,立马弯腰在路边扒拉起来,找了半天,才摸到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掂量了两下,嘟囔着:
“这石头沉,扔下去准能听清楚动静。”
说完,他往后退了两步,使劲把石头往河中间扔去,只听见“扑通”一声,石头落进水里,接着就是“咕嘟嘟”的闷响,水面上泛起一圈圈鱼津,石头直接沉到了水底,连个影子都没剩。
八戒脸一下子垮了,往后退了两步,摆着手喊:“深深深,这水太深了,绝对蹚不过去。”
凌阳往前凑了凑,望着宽阔的河面说:“你虽然试出了深浅,但这宽度却没试,八戒,你可有办法?”
八戒挠了挠耳朵,一脸无奈:
“师父啊,你老人家就别逗我了,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长千里眼,哪能看清河宽呢?”
悟空见状,往前迈了一步,道:
“师父,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双脚一蹬,纵筋斗云就往天上跳,云团托着他越升越高,他眯起火眼金睛,朝着河面望去——只见那河水泛着银光,把天边的残阳都映在了水里,浩浩荡荡的水面一眼望不到头,像是连着天似的。
水流湍急,卷起千层浪,浪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轰隆”的声响。岸边没有一点渔火,只有几只白鹭缩在沙滩上打盹,安静得只剩下浪声。
悟空看了半天,左边望不到岸,右边也看不到头,心里也犯了嘀咕对着下方道:
“师父,这河也太宽了,我白天能看千里远,晚上也能看个三五百里,今儿个却连边都瞅不见,哪能定得下宽度?”
他赶紧收了云头,落在凌阳身边,摇头道:
“师父,这河宽得很!压根看不见边岸,没法说清到底有多宽。”
沙僧这时忽然指着河边说:“大师兄,你看那水边立着的,是不是个人啊?要是有人,咱们就能问问情况了。”
悟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眯眼瞧了瞧:
“说不定是个打鱼的,我去问问。”
说完,他提着金箍棒,两三步就跑到了跟前。
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人,是一块青黑色的石碑,碑面被河水溅的湿气浸得有些发暗。碑上面刻着三个篆文大字,下面还有两行小字。
悟空仔细一看,三个大字是“通天河”,小字则是“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他立马回头喊:
“师父,您过来看看,这河叫通天河,有八百里宽,自古就没几个人能过去。”
凌阳上前端详,见是\"通天河\"三字,心中了然。
毕竟西行路上的大江大河屈指可数,这通天河可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段险阻,那条鲤鱼精他可是印象深刻。
和小学时学的西门豹差不多,只不过一个真有水怪,一个是人为杜撰的。
众人在岸边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望见前面有一簇人家,大概有四五百家的样子,都沿着河岸建着,看得出来住得还算安稳。那些房子大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院子里堆着柴火,有的门口还挂着玉米棒子,透着股烟火气。
到了一户看起来还算宽敞的人家门口,凌阳勒住马,对悟空说:
“悟空,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先去跟主人家说说,要是他们愿意让咱们借宿,你们再进来。”
悟空笑着点头:“师父放心去,我们在这儿等着。”
凌阳下了马,整理了一下僧袍,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环。
门环是铜做的,敲起来“当当”响,在这安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楚。
他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门边等候。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梳成一个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脖子上挂着一串木头数珠,珠子被盘得油光锃亮,一看就是戴了很多年。他穿着一件青布长衫,袖口磨得有些发白,手里还拿着一本经书,看样子是刚在屋里念经,被敲门声打断了。
他看见凌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客气地问:“这位长老,有什么事吗?”
凌阳也双手合十还礼,笑着说:“老施主,贫僧有礼了。”
老者却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长老啊,你来得太迟了。”
凌阳愣了一下,疑惑地问:“老施主这话怎么说?”
老者道:“要是早来一会儿,我家还在斋僧,管饱吃饭,还能给你三升熟米、一段白布、十文铜钱,可现在斋饭都散了,你这时候来,啥也没了。”
凌阳连忙躬身解释:“老施主误会了,贫僧不是来赶斋的。”
老者更疑惑了,皱着眉问:“既然不是赶斋,那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凌阳道:“贫僧是东土大唐派往西天取经的僧人,如今到了贵处,天色已经晚了,听见府上有鼓钹的声音,想来借宿一晚,明天天亮就走,绝不多打扰。”
老者一听,连忙摇手:“长老,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啊,东土大唐到我们这儿,足足有五万四千里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到这里来?”
凌阳笑着说:“老施主见得是,我确实一个人走不来,我还有三个徒弟,他们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保护我,我才能到这儿。”
老者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既然有徒弟,怎么不一起带来?快请快请,我家还有地方住,你们尽管歇。”
见老者答应,凌阳却并未急着喊孙悟空他们,他笑着道:
“正如老施主先前所说,这一路上妖魔鬼怪数不胜数,贫僧也只是一介凡人,自然是过不来的,全仗着我那些徒弟本事不俗,如此才能安然来到这通天河地域。”
“那长老还不去请高徒来歇息?”
见老者催促,凌阳笑道:
“常言道有本事的人都会有异于常人之处,我那三个徒弟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是相貌要骇人一点,但心肠确是顶好的,待会老丈见了他们,可千万别害怕。”
听见凌阳的话,老者笑道:
“我也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见过的生人数不胜数,其中奇形怪状的也有不少,长老不必担心,你且去将你的徒弟们喊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