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不知飞驰了多久,筋斗翻了一个又一个。
前方忽现五根撑天玉柱,青气缭绕,直插向一片混沌未开的苍茫深处。
悟空心头一喜,收住云头,暗忖:“想必这就是天尽头了,这五根柱子定是撑天的巨擘。”
“此番回去,灵霄殿便是俺老孙的了!”
怕口说无凭,
他伸手拔出毫毛,吹了口气,将毫毛变作毛笔,随后在那光滑的柱身上刻下八个龙飞凤舞、深入柱髓的大字:
“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写罢,他犹觉不足,嘿嘿一笑,又转到第一根巨柱之下,翘起腿来,竟在柱根处痛快淋漓地洒了一泡猴尿。
尿臊气蒸腾而起,在这空茫的“天地”间弥漫开来。
如来看着孙悟空片刻功夫就来到他手指处,心中也是一惊,但在看着孙悟空认为他手指是撑天柱子时也不禁莞尔,在看着孙悟空他手指上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时更是一乐,只不过在后面孙悟空撒尿时眉头一皱。
王灵官看着如来佛祖表演颜艺,心中不解,好奇如来掌中情况。
待撒了尿,孙悟空这才心满意足,一个筋斗翻回原处,稳稳落在如来掌心,仰头大笑,声震寰宇:
“如来,俺老孙已去而复返,你让那玉帝老儿,趁早收拾铺盖,给俺让出凌霄宝殿来吧!”
佛祖垂眸,目光如静水深流,包容着他掌上猴王那不可一世的狂态。
“泼猴。”
佛祖的声音如同从太古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低头看看,可曾离开过我的掌心?”
悟空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他猛地低头,火眼金睛凝神细看——佛祖的右手中指根部,赫然刻着八个蝇头小字,铁画银钩,正是他方才在“天柱”上奋力刻下的“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那字迹边缘,甚至还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他的猴臊气息,正袅袅散入虚空!
刹那间,悟空脑中仿佛有万道雷霆同时炸开。
他猛地抬头,望向如来那张古井无波、依旧含笑的面容,不敢置信地抬头嘶吼:“不可能,你莫不是会未卜先知,待俺老孙去那柱子上看看再说。”
然而一切已迟,
却被佛祖翻掌一扑——原来如来蓄了那么久的法力,现在又如何肯让孙悟空跑了呢?
他现在也不顾先前所说的孙悟空输了的话就让他回下界去,只见如来,把这猴王推出西天门外,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唤名“五行山”,轻轻的把他压住。
除王灵官外的众雷神与阿傩、迦叶,一个个合掌称扬道:“善哉!善哉!
随后众神去赴宴去了,
下界
五指山拔地而起,烟尘如怒龙升腾,遮蔽了天日。
大地在呻吟,在咆哮,在一种仿佛要撕裂乾坤的震动中战栗。
那五座连成一片的金、木、水、火、土神峰,巍峨地矗立在大地之上,峰顶直插云霄,峰底深深嵌入地脉。
山体表面流转着五色光华,五行之力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死死禁锢着中心那一点桀骜不屈的狂暴核心。
山底,孙悟空身躯的每一次挣扎,都引得整片山脉剧烈震颤,山石崩裂滚落如雨,巨大的裂缝蛇行蔓延,深不见底。
裂缝出现又愈合,复尔往复。
“如来秃驴!你骗了俺老孙!给俺老孙滚出来!放我出去!”
孙悟空如同滚雷般沉闷的咆哮,被厚重的山体层层阻隔,传到外界时只剩下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
孙悟空被压在山下,心中恼怒,不断磨损着如来的法力化作的五座山峰,他虽强大,但这五座山峰是如来手掌所化,蓄力良久,更兼五行变化,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得,一时间两界山处烟尘蔽日,周围大地轰鸣。
在玉帝召集众神赴宴之时,那五指山的法力也快被孙悟空磨损了七七八八,孙悟空随后将一只手臂和脑袋探出来。
巡视灵官见此慌忙来报道:“那大圣伸出头来了。”
佛祖道:“不妨,不妨。”袖中只抽出一张帖子,上有六个金字:
却是“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
随后递与阿傩,叫他贴在那山顶上,这尊者即领帖子,出了南天门。
下界,
就在这地动山摇,五行山即将崩塌之际,山体的震动竟不可思议地骤然减弱了。
那狂暴的嗡鸣声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迅速低沉下去,最烟尘依旧弥漫,遮蔽了天空,但大地的呻吟却奇异地平息了。
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刚刚还如同炼狱般的区域。
五色光华在山体上流转得更加迅疾,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的补充,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山外,一道温和却无比清晰的佛号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善哉,善哉。”
阿傩尊者双手合十,自云端缓缓降下,手中捧着一张不过寸许大小、却散发着无量金光的帖子。
那帖子似布非布,似纸非纸,边缘流淌着柔和的光晕,中心六个梵文古字“唵、嘛、呢、叭、咪、吽”如同活物,笔划流转,蕴含着佛韵。
阿傩面容肃穆,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他悬停在五指山最高峰的上方,目光扫过下方仍在微微震动的山体,最终落在一块突出于山顶、表面相对平整的四方巨石之上。他缓缓降下,足尖轻点巨石边缘,稳稳站定。
那方巨石仿佛有所感应,表面腾起一层微弱的土黄色光晕,与阿傩尊者身上散发的佛光隐隐呼应。
阿傩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张薄如蝉翼、却重逾泰山的金色佛帖,轻轻地、稳稳地按在了四方石的正中央。
“咄!”一声轻喝,如同暮鼓晨钟,自阿傩口中发出。
就在佛帖与山石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整个五指山猛地向下一沉。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按落,将这座刚刚还摇摇欲坠的神山彻底楔入了大地深处。
“嗡——!”
一道难以形容的宏大共鸣瞬间席卷天地。那声音并非来自凡俗,仿佛是三千大千世界同时发出的禅唱,是无数佛陀菩萨在灵山胜境齐声诵念的无上经文。
无数道纯净庄严、宏大无边的金色光柱,从四面八方、从九天之上、从九幽之下,跨越了无穷空间,汇聚而来。
这些光柱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河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张小小的佛帖之中。
佛帖上的六个古字骤然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目的金光。
每一个字都像是活了过来,化作六尊顶天立地的金色佛陀虚影,围绕四方巨石缓缓旋转。
浩荡的佛力如同金色的熔岩,沿着四方巨石瞬间流淌而下,所过之处,山体上那些被孙悟空挣扎出的巨大裂缝,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弥合。
崩落的碎石仿佛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重新飞回原位,严丝合缝地镶嵌回去。
山体深处,那不屈的咆哮和挣扎如同被投入了万丈深渊,瞬间被镇压下去。
五色光华稳定下来,不再是狂暴的流转,而是形成了一种坚实、稳固、循环不息的五行法阵。
整座五指山,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万劫不移、永恒镇压的恐怖气息。山体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梵文,如同烙印般铭刻其上。
阿傩尊者看着眼前彻底稳固、再无一丝动摇迹象的神山,他双手合十,朝着西方灵山的方向一拜,随后才转身,足下生莲,踏着虚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依旧弥漫的烟尘之中,去向佛祖复命去了。
原来如来身为灵山现在佛,这佛贴经由他敕令后,可以调动灵山三千诸佛与诸多菩萨之力,这佛贴贴下,那五行山方才牢固,不至于被孙悟空掀翻到天上去。
此刻
五指收拢,
佛贴已贴,
乾坤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