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山风带着凉意，东侧山坡的篝火仍泛着淡紫色的光，“一二一”的口号声虽不如之前响亮，却仍断断续续地飘向血魔谷营地——林清玄按吴尘的吩咐，故意让流民们放慢节奏，营造出“大军轮换休息”的假象，实则为西侧的骚扰行动打掩护。
吴尘蹲在西侧山林的阴影里，指尖凝着一缕微弱的雷息，正仔细感应着血魔谷营地的动静。赵蛮和十个蛮族子弟围在他身边，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块打磨光滑的青石，脚边放着两个空木桶——这是他们从据点带来的“骚扰工具”，木桶壁薄，用青石敲击时能发出沉闷却传得极远的声响，像极了大军移动时的甲胄碰撞声。
“大哥，都准备好了，啥时候动手？”赵蛮压低声音，手里的青石已经按捺不住地蹭了蹭木桶，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他左臂的伤口虽未痊愈，却丝毫没影响动作，反而因为能“折腾”黑袍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劲。
吴尘抬眼看向血魔谷营地的西侧入口——那里只有两个黑袍人守着，手里的骨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时不时打个哈欠，显然已有些困倦。他轻轻点头：“等第一声鸡叫，他们最困的时候动手。阿木，你带两个人去北边二十步的树后，我喊‘动’，你们就敲木桶；阿岩，你带三个人去南边，等他们冲去北边，你们再敲；赵蛮，我们三个负责放火箭，只射帐篷外围的草堆，别真烧起来，主要是吓他们。”
“明白！”众人立刻分工，轻手轻脚地摸向各自的位置。山林里的落叶很厚，他们的脚步踩在上面，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连守在入口的黑袍人都没察觉。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鸡叫——天快亮了，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刻。吴尘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低喝一声：“动！”
“咚咚咚！”北边的树后立刻传来沉闷的木桶声，节奏不快，却带着一股规律的厚重感，像是成百上千人的队伍正踩着步伐靠近。守在西侧入口的黑袍人瞬间惊醒，猛地握紧骨刃，朝着北边的方向喊道：“谁在那里？！”
营地内的黑袍人也被惊动，十几个身影从帐篷里冲出来，举着火把朝着北边跑去，嘴里还喊着：“有敌人！快抄家伙！”
可他们刚跑到北边的树林，木桶声突然停了——阿木和两个蛮族子弟早已猫着腰，绕到了另一棵树后，连气息都收得干干净净。黑袍人举着火把在树林里搜了半天，只看到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奇怪，刚才明明有声音！”一个黑袍人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是烦躁。
“是不是风声？”另一个黑袍人嘀咕着，火把的光晃来晃去，照亮了空荡荡的树林。
就在他们准备返回营地时，南边突然传来更响的木桶声——“咚咚！咚咚咚！”这次的节奏更快，像是有队伍正在快速逼近。“不好！南边也有敌人！”头领的声音从营地内传来，带着一丝慌乱，“快去南边！别让他们靠近传送阵！”
黑袍人又一窝蜂地朝着南边跑去，可到了南边，木桶声又停了，只剩下风吹树叶的“簌簌”声。阿岩和三个蛮族子弟早已躲到了岩石后面，看着黑袍人在树林里乱转，憋得差点笑出声——这些黑袍人被折腾得晕头转向，连方向都快分不清了。
“大哥，该我们了！”赵蛮凑到吴尘身边，手里拿着一支裹了干草的箭，箭尖还蘸了点煤油——这是他们从据点的油灯里攒下来的，足够点燃干草，却不会烧得太旺。
吴尘点头，从怀里摸出火折子，轻轻吹亮。赵蛮立刻点燃箭上的干草，吴尘接过箭，瞄准营地外围的一个草堆，猛地射了出去。带着火光的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的一声落在草堆上，干草瞬间燃起一小团火，火光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火箭！是火箭！”营地内的黑袍人尖叫起来，纷纷拿起水桶去灭火。可那火很小，刚浇灭，吴尘又射了一支，这次落在了另一个草堆上。接着是赵蛮，他力气大，箭射得更远，直接落在了营地边缘的帐篷帘上——帐篷帘是麻布做的，沾了点火星就冒烟，吓得两个黑袍人连忙扑上去拍打。
就这样，吴尘和赵蛮轮流放火箭，每次只射一支，专挑营地外围的草堆或帐篷帘，既不造成大的损失，却让黑袍人时刻紧绷着神经。刚灭完这边的火，那边又冒烟了；刚喘口气，远处又传来模糊的木桶声，让他们以为又有“大军”靠近。
折腾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黑袍人个个都快累垮了。有的靠在帐篷杆上，眼睛都快睁不开；有的坐在地上，手里的骨刃都快握不住了；还有的直接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们整整一夜没合眼，跑了北边跑南边，灭了东边的火又灭西边的，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留下满肚子的烦躁和疲惫。
暗红长袍的头领站在营地中央，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脸色铁青。他昨晚也没睡，一直在帐篷里盯着东侧山坡的方向，可西侧的动静一波接一波，让他根本无法安心。此刻看到手下们个个无精打采，他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倒了身边的帐篷木桩——“咔嚓”一声，木桩断成两截，木屑飞溅。
“到底有多少青岚军？！”头领的怒吼声在营地里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怎么到处都是动静？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黑袍人要么低着头，要么靠在一旁打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营地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东侧山坡传来的模糊口号声，像是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西侧的山林里，吴尘和赵蛮等人正悄悄撤离。赵蛮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脸上满是得意：“大哥，你这招太妙了！那些黑袍人都快累垮了，估计今天连站都站不稳！”
阿木也笑着点头：“是啊，他们跑北边我们敲南边，他们灭火我们放火箭，跟耍猴子似的！”
吴尘却没笑，他回头看了眼血魔谷营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只是第一步。他们虽然累了，但少主还没露面，传送阵明天就要开启，我们得趁他们现在警惕性低，尽快去血晶矿洞找雷源。”
众人立刻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都知道，骚扰只是为了创造机会，找到雷源、毁掉传送阵，才是真正的关键。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山林里，驱散了夜的凉意。吴尘带着赵蛮和蛮族子弟，沿着山林的小路，朝着血晶矿洞的方向走去。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疲惫的黑袍人巡逻队，这些人眼睛都快闭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他们。
眼看血晶矿洞的轮廓越来越近，吴尘却突然停下脚步——他感觉到矿洞入口处，有一股极强大的阴邪气息，比少主的气息还要浓，还要冷，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躲在矿洞深处，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大哥，怎么了？”赵蛮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
吴尘握紧掌心的雷电法则碎片，碎片此刻烫得惊人，像是在预警。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矿洞里面，有危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