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流光划破天际，一蓝如极寒冰魄，一红似燎原烈火，裹挟着凛冽的灵力坠落在东海海岸
浪花卷着细沙漫过姚悯的裙摆，她指尖轻抚着掌心的宝瓶，瓶身流转的微光里，东王公的残魂正安静地沉睡着，像一捧易碎的星子
姚悯低头对着宝瓶笑了笑，指尖的温度透过琉璃渗进去，安抚着那缕几近溃散的残魂，“等后土以后开地府轮回，就让你入轮回。”
通天自然地揽住她的肩，红衫被海风拂得贴在身上，金瞳里映着她柔和的侧脸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你的道场？还是去找后土？需不需要我陪你？”
姚悯轻轻推开通天，仰头看向他，海风掀起她的白发，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我接下来啊，我想……”
“咚——”
话没说完，一声悠远的钟鸣突然自九天而降，震得海面掀起丈高巨浪，云层都被震得翻涌不休
钟声里带着上古洪荒的威严，每一次震颤都让天地灵气随之共鸣
姚悯和通天同时抬头，只见两道金光破开云层，一前一后化作流光飞来
前一道金光里裹着帝俊的十二重帝袍，后一道则是太一手中那柄威震洪荒的混沌钟，钟身流转的太阳真火，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赤金色
“是他们”姚悯挑了挑眉，指尖的宝瓶被她悄悄收入袖中，帝俊和太一这时候找过来，恐怕不止是“偶遇”
她大概猜到，以帝俊的感知力，可能察觉到她在蓬莱仙岛取残魂时泄露的灵力波动
两道金光在海岸上空骤然停住，帝俊与太一飞身而下，脚踩浪花而立
帝俊的十二只金乌虚影在身后展开，每一只都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太一则单手按着东皇钟，钟口对准海面，激起的涟漪里翻涌着太阳真火，显然来者不善
“姚悯道友，别来无恙。”帝俊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目光却落在姚悯身上停顿片刻，带着几分探究
“方才在蓬莱仙岛感应到你的气息，便知你定在此地。这场好戏，道友看得可还过瘾？”他说的“好戏”，自然是指她在暗处看妖仙大战，最终取走东王公残魂之事
姚悯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指尖漫不经心地拂去裙角的沙粒
“帝俊道友说笑了，不过是取件有用之物，算不得什么，这场戏却是好看。倒是你们二位妖皇陛下，不返回妖庭，怎有空来东海散步？”
太一性子素来急躁，没等帝俊再开口，便上前一步，金瞳死死盯着通天，周身的太阳真火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
“通天！上次在昆仑密林，你我未分胜负，今日正好在此地做个了断！”他上次本是想去寻姚悯切磋，却被通天半路拦下，两人在密林打了三日三夜，最后因妖庭传召作罢，此刻战意早已按捺不住，混沌钟都在他掌心嗡嗡作响，似在催促
通天嗤笑一声，青萍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剑身在海风中发出清越的嗡鸣，剑气直冲云霄，将漫天火雨劈得四散
“就凭你？拿着口破钟也敢叫嚣？”
他上前一步，红衫无风自动，周身的剑气比海浪更汹涌，“想打便打，别在这磨磨蹭蹭！”
太一气得混沌钟猛地一震，钟鸣化作无形的音波，狠狠撞向通天
“住手！”
帝俊和姚悯同时开口，却都慢了一步
通天挥剑劈开音波，青萍剑的剑气与太阳真火在半空相撞，激起的气浪将海面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来得好！”
他纵身跃起，红衫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太一，“今日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太一冷笑一声，混沌钟在他手中滴溜溜转了个圈，钟口对准通天，万千道金色火光如箭雨般射去
“接我一钟再说！”
两道身影瞬间在东海上方战作一团
青萍剑的碧色剑气与混沌钟的金色火光交织碰撞，时而化作漫天剑影，时而凝成焚天钟罩，每一次碰撞都让天地为之震颤
海浪被掀起数十丈高，又被狂暴的灵力碾成水雾，连水底的龙宫都能感受到这场惊天动地的打斗
姚悯站在海岸上，看着半空中那道熟悉的红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帝俊，对方正饶有兴致地观战，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也不管管？”姚悯挑眉，指尖把玩着一缕海风凝成的冰棱
帝俊收回目光，看向她时眼中带了几分无奈，多了些复杂
“太一性子如此，吾拦也拦不住。何况……通天道友也未必想停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友收走东王公的一缕残魂是要做什么？”
姚悯望着宝瓶所在的袖袋，声音轻了些“他魂里缠着一缕先天阳气，留着日后有用”
帝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他转头看向半空，只见通天的青萍剑破开钟罩，剑气直逼太一面门，而太一则将东皇钟挡在身前，借着反震之力祭出十只金乌，将通天围在中央
“这俩人……”姚悯揉了揉眉心，却没真的想去阻拦
她太了解通天了，看似暴躁，实则分寸拿捏得极好；而太一虽好战，却也并非不知轻重，这场打斗更像是高手之间的切磋，而非生死搏杀
“随他们去吧。”帝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兄长对弟弟的无奈，他望着半空中不断炸开的火光与剑气，突然轻笑一声，“他俩性子倒是怪像的，日后怕是一见面就要打一架了”
姚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她知道，日后的通天与太一，会是最懂彼此的挚友。此刻的打斗，不过是缘分的另一种开始
青萍剑的碧色剑气与混沌钟的金色火光在半空炸开最后一朵绚烂的光花，震得海面掀起的巨浪终于力竭回落，砸在礁石上溅起丈高的水雾
通天拄着青萍剑喘着气，红衫被汗水浸得贴在背上，发丝凌乱地粘在额角，嘴角却噙着桀骜的笑
太一也好不到哪里去，混沌钟被他死死按在海面，钟体上的星辰纹路黯淡了大半，太阳真火只剩零星几点在钟沿跳动，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金瞳里依旧燃着不服输的火
“平手”姚悯的声音带着笑意，被风吹过水雾传到半空
通天哼了一声，抬剑指向太一道“算你运气好，下次定要拆了你的破钟！”
“谁运气好？”太一猛地站直，东皇钟发出一声闷响“是我让着你！不然早把你青萍剑打成废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灵力碰撞的余波却还在水下翻涌
东海龙宫深处，珊瑚玉树倒了大半，珍珠铺就的地面裂了数道缝，龙王抱着龙椅腿，看着宫殿里东倒西歪的虾兵蟹将，心疼得直抽气
方才那几道剑气擦着龙宫顶飞过，差点把他珍藏的千年夜明珠震碎
“咳咳！”龙王终于忍不住，顶着乱蓬蓬的龙须浮出水面，手里还攥着半块被震碎的珊瑚，“诸位！打架能不能换个地方？吾这龙宫……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通天瞥了他一眼，刚要开口怼回去，却被姚悯一个眼神按住
她走上前，指尖凝出一缕极阴灵力，轻轻拂过龙王手里的珊瑚碎块，碎块竟在灵力包裹下慢慢复原
“抱歉，扰了您清静。这点灵力，权当赔礼”
龙王看着复原的珊瑚，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诸位切磋是大事，这龙宫……修修就好！”
他偷偷瞄了眼还在互瞪的通天和太一，缩了缩脖子又潜回水里——这两位大爷，还是别招惹为妙
太一将东皇钟背回身后，钟体与战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瞥了眼通天，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这次算扯平，下次在打，我定要让你认输！”
“谁认输还不一定”通天扬了扬下巴，青萍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扫过脸颊，带起一阵凉风，“随时奉陪”
话虽如此，两人却谁也没再动手
太一转身时，混沌钟不小心蹭到通天的红衫，带起的火星被通天随手挥开；通天抬脚时，鞋尖踢到太一掉落的一片金乌羽毛，竟弯腰捡起来，扔还给他“你的破毛掉了。”
太一接住羽毛，气的耳根悄悄红了，却梗着脖子道“要你管！”
姚悯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上帝俊含笑的目光
“这俩人…”帝俊望着自家弟弟和通天的背影，声音里带着兄长独有的无奈，“打一架，倒打出默契了”
“可不是么”姚悯指尖缠着一缕海风，笑眼弯弯
“嘴上谁也不服谁，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架打得有多痛快”
太一走回帝俊身边，还在小声嘀咕“下次我定要用太阳真火烧穿他，看他怎么挡……”
帝俊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妖庭还有事等着处理，先回去吧。”
他看向姚悯，拱手道“道友若是有空，可来妖庭一坐，我让太一备上太阳果酿”
“一定”姚悯回礼，看着帝俊带着太一化作金光远去，混沌钟的余音还在海面上袅袅回荡
通天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拂去肩头沾染的水雾“走了？”
“嗯”姚悯仰头看他，见他嘴角还沾着点灰，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对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接下来，我要去巫族找后土聊聊”
通天微微一笑道“我陪你去”
姚悯颔首，随即二人化作两道流光去往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