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至上》成片送审前一夜,魅影科技剪辑室的冷光穿透深夜,将陈诚与张磊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对着最终版成片逐帧校验,当屏幕弹出“后期制作完成”的弹窗时,指尖同时松了劲——酸胀感顺着指节蔓延,这是近两月来他们头一回在凌晨一点前结束工作。
“最后一版调色稳了,李昂办公室的冷调荧光与胡同暖光的反差刚好踩在情绪点上,阿孜古丽呵出的白气帧率调至0.8倍,雾感更贴冬日质感。”张磊揉着发红的眼,指尖在键盘上轻点,将成片导出三份加密备份,“送审材料按总局要求整理完毕,版权页、字幕表都核对过,明天一早让助理专人送去,不出意外一周内龙标能下来。”
陈诚点点头,拿起椅背上的黑色外套,目光扫过剪辑台——摊开的笔记本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批注:“李昂递咖啡指尖停顿0.5秒保留(藏心动)”“徐朗揉太阳穴加轻微抖动(衬疲惫)”“片尾字幕滚动速度-0.3秒(留情绪沉淀时间)”,每一条都刻着对细节的较真。“让后期组全员调休两天,宣发对接的事我跟陈国富盯,后续物料剪辑让他们养足精神再上。”
走出园区时,初秋的夜风吹得人一凛,陈诚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就看到刘亦菲下午发的短视频:穿着黑色训练服的姑娘扎着高马尾,举着仿真枪瞄准靶心,胳膊微微发颤却眼神笃定,配文写着“哥,教练夸我姿势标准啦,如果我不装着的话,教练都打不过我,而且还没我练的好,哎呀,就是肚子饿的快”。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明天放你一天假,带你去吃你念了好久的那家胡同涮肉。”
第二天清晨,陈诚特意绕路去了北电附近的老胡同。青砖灰瓦的巷口藏着家开了三十年的涮肉馆,门脸挂着两串褪色的红灯笼,炊烟裹着羊肉香从门缝里钻出来。他提前订了里屋的小桌,点好刘亦菲爱吃的手切羊上脑、冻豆腐,又特意嘱咐老板多烤几份麻酱烧饼:“小姑娘训练量大,胃口好。”
十一点刚过,门口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刘亦菲背着浅粉色小背包跑进来,黑色训练服外罩着件连帽衫,额角还挂着未干的薄汗,脸颊红扑扑的:“哥,现在电梯数36个,动作全部已经练完了,肚子也没那么饿了,但是现在教练给我的那些动作我都已经练会了。”
“劳逸结合才练得好。”陈诚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梨汤,瓷碗贴着她的手心,“先喝口汤暖暖胃,铜锅还得烧会儿才开。”
铜锅沸腾时,白汽裹着羊肉的鲜味儿漫满小屋。刘亦菲握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羊上脑,在清汤里涮至粉嫩,裹满麻酱后塞进嘴里,眼睛瞬间弯成月牙:“好好吃!比训练基地的食堂好吃一百倍,麻酱太香了!”
陈诚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把碟子里的烧饼推到她面前:“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再叫,老板说他家烧饼管够。”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刘亦菲撑得靠在椅背上,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叹气:“完了完了,吃这么多,明天两公里跑不完要被教练骂了。”陈诚结完账,拎起她落在桌边的背包:“带你去消食,刚好逛逛这胡同,上次拍外景路过,你不是说想看看老四合院的砖雕吗?”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筛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路边老槐树下,几位大爷坐在小马扎上下棋,棋子落盘的脆响、胡同口小贩“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吆喝声,混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成了老北京独有的烟火背景音。
刘亦菲好奇地凑到棋盘边,踮着脚扒着石桌,小脑袋歪着看:“哥,那个马为什么只能走‘日’字呀?走直线不是更快吗?”陈诚蹲下身,指着棋盘上的马给她讲解:“马走‘日’是规矩,就像做事得有章法,看似绕路,其实能避开阻碍。”看着她皱着眉头发愣的样子,他忽然想起她刚进训练基地时,连握枪的姿势都要反复纠正,如今却能对着棋盘有模有样地琢磨,心里泛起丝丝欣慰。
走到一处爬满爬山虎的四合院门口,刘亦菲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院墙上的砖雕惊呼:“哥你看!这个花好好看,比训练基地的白墙有意思多了。”陈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砖雕上的缠枝莲纹样磨得有些模糊,却透着老物件的温润质感:“这是老北京的砖雕手艺,几十年了。要不要拍张照?回去设成训练室的壁纸,累了就看看。”
刘亦菲立刻点头,跑到墙根下站好,双手比着心,笑容亮得像初秋的太阳。陈诚举起手机按下快门,相册里又多了一张她的笑脸——有训练时汗流浃背的、吃美食时一脸满足的、此刻眉眼弯弯的,每一张都透着鲜活的生命力。
逛到下午三点,刘亦菲的脚步渐渐慢了,拉着陈诚的胳膊撒娇:“哥,我走不动了,脚好酸。”陈诚抬头瞥见不远处有家挂着“老北京酸奶”招牌的小店,半开放式的小院摆着竹桌竹椅:“去喝碗冰镇酸奶,解乏。”
两人刚坐下,老板就端来两碗原味酸奶,上面撒着层金黄的桂花蜜。刘亦菲用小勺舀着慢慢吃,冰凉的酸奶滑过喉咙,舒服得眯起眼,忽然抬头问:“哥,《真爱至上》后期是不是快做完了?你最近好像没那么忙了。”
“嗯,昨天刚敲定最终版,明天送审。”陈诚喝了口酸奶,看着她沾了点桂花蜜的嘴角,伸手替她擦掉,“等拿到龙标就开始筹备宣发,到时候又要忙起来。趁现在有空,多带你出来走走,就当是《超体》开拍前的最后放松。”
刘亦菲点点头,小口咬着勺柄:“其实训练也不苦,就是昨天照镜子,发现脸晒黑了好多,担心拍《超体》的时候不好看。”陈诚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你现在眼里有劲儿,比以前更有灵气,拍出来肯定好看。”
夕阳西下时,两人起身离开,走到胡同口,刘亦菲突然指着远处的冰糖葫芦摊眼睛发亮:“哥!我还想吃那个!”陈诚无奈地笑,转身买了一串裹满糖霜的,递到她手里。小姑娘举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红色的糖衣映着夕阳,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送到训练基地门口,刘亦菲把咬了两口的糖葫芦塞进陈诚手里:“哥,这个留给你吃,我明天要好好训练,不偷懒了。”陈诚接过糖葫芦,看着她像只小雀鸟似的跑进基地,心里一片柔软。
他掏出手机给陈国富发消息:“《真爱至上》宣发方案明天九点开会聊,核心突出‘北京烟火气’和‘温暖治愈’,物料多剪胡同、四合院、铜锅涮肉这些场景,贴近普通人的生活感。”
驱车离开时,晚霞把半边天染成了橘红色,陈诚握着方向盘,心里格外踏实——《真爱至上》的成片落定,刘亦菲在慢慢成长,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推进。他以为这份平静能多维持几天,却没料到,一场来自香江的噩耗,正悄无声息地打破这份闲适。
九月的北京,秋意渐浓,国子监的槐树叶落了满地,北电校园里满是新生报到的热闹景象。陈诚原本计划着,趁新学期课业压力轻,一边跟进《真爱至上》的宣发筹备,一边把魅影科技和东方梦工厂的发展规划细化——魅影的数字制作基地要扩容,新增两个特效棚;东方梦工厂除了《超体》,还要储备两个现实主义题材的剧本。他甚至翻出了京郊爬山攻略,想着找个周末带刘亦菲去香山,兑现之前“带她玩”的承诺,让这个总绷紧神经的小丫头彻底松口气。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周三下午,他正在剪辑室和张磊讨论《真爱至上》的片头动画设计,助理小周突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地低声说:“陈导,刚看到新闻,香港那边……梅艳芳女士公开说自己得了宫颈癌,已经是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