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书院,依旧矗立在云海之巅,仿佛亘古如此。缭绕的仙雾,苍劲的古树,以及那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的、历经无尽岁月沉淀下的书香与道韵,共同构成了这片超然物外的净土。飞檐斗拱的殿宇在霞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偶尔有灵鹤清唳,划破长空,更添几分幽静与深远。
一艘流光溢彩的仙舟穿透层层云霭,缓缓降落在书院正门前的巨大广场上。舟身符文渐渐黯淡,一行人影自其上翩然落下,正是离开百年之久,自那神秘莫测的“造化之地”归来的洛冰凝等人。
百年光阴,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于他们,却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洛冰凝依旧是那般清冷绝尘,一袭白衣胜雪,容颜倾世,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似乎比离去时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沉淀,隐隐还有一丝深藏眼底、难以化开的哀恸。
她身侧的望舒,灵动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百年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更添几分活泼与明媚。
早已等候在此的绝情道人,依旧是那副古朴道袍,面容清癯,眼神平静无波。她目光扫过归来的众人,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奇,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回来了。百年时光,于书院而言,不过是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倒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的话语顿了顿,视线落在洛冰凝身上,那平静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凝丫头,你在造化之地期间,倒是有一桩与你相关的趣事。王家镇的那两个小家伙,王大牛和王小妞,已于月前双双突破至无我境了。”
此言一出,洛冰凝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那偏远的王家小镇,未曾想他们竟真的凭借那份机缘与自身的努力,走到了这一步。
绝情道人继续道:“他们能突破,固然有其自身坚韧不拔之志,但其中,怕是也粘染了你不小的因果气运。你在造化之地所得,冥冥之中福泽了与你相关之人。再加上你早年的指导,算是为他们打下了根基。如今,他们勉强达到了我古神书院收录普通弟子的标准。老身已命人接引他们入外院修行。”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告诫:“不过,仙路漫漫,入门易,登天难。无我境不过是叩开了大道之门,接下来的路,终究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与心性。是龙是虫,还需时间验证。”
洛冰凝闻言,素手轻抬,指尖灵光流转,一道纯粹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千纸鹤瞬间成型,栩栩如生,振翅欲飞。她朱唇微启,声音清越:“既入书院,便是同门。此去造化之地,略有所得,便赠予他们,助其稳固根基吧。”
话音落下,那灵力千纸鹤发出一声清鸣,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书院外围普通弟子居住的区域疾飞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洛冰凝看向身边同伴,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我们离开百年,虽境界或有提升,但力量仍需沉淀。接下来几日,稳固境界。
绝情道人道:你们需知一旦突破王境,便是生命层次的质变,真正打破了凡俗桎梏。但往后的道路,每一步都将更加艰难,需谨守道心,勤勉不辍。”
一直趴在仙舟角落,看似打盹的黑狗此刻抬起了头,懒洋洋地插嘴道:“小丫头说得不错,但格局还是小了点。要本神君说,不入至尊,终是蝼蚁,任你风华绝代,王境称尊,在真正的天地大能眼中,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尘埃罢了。唯有踏入至尊之境,才算勉强站在了人道绝巅,可以称之为‘大一点的蝼蚁’了。”它歪了歪头,狗眼里竟流露出一种看尽沧桑的淡漠,“修道之人,说到底,就是与天争命,与地搏运,逆流而上。争不过,搏不赢,便是黄土一抔。”
一旁的镰闻言,露出调侃的神色,她瞥了黑狗一眼,淡淡道:“照你这么说,划分那么繁复的境界作甚?依我看,世间修士,无非三个境界便够了——蝼蚁、道友、前辈。”
这精辟甚至带着几分歪理的总结,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一怔,随即莞尔。望舒更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嘟着嘴,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镰这么一说,好像……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哦!听起来简单明了!”
绝情道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肌肉似乎也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她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这略带戏谑的气氛,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好了,闲话休提。此次唤你们归来,是有一件正事要告知。”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洛冰凝身上,带着一种凝重:“天机楼……又现世了。”
“天机楼”三字一出,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片刻。洛冰凝更是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震,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锐利起来,紧紧盯着绝情道人。
“天机楼,”绝情道人缓缓道,声音低沉而有力,“号称‘知前亘古之事,晓未来变幻莫测’,执掌推演天道之秘。其内藏有万古秘辛,或许……便有你要寻找的‘复活之法’。”
“复活”二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入洛冰凝的心海。她一直苦苦追寻、视为毕生目标的那个渺茫希望,此刻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百年的压抑,深藏的情感几乎瞬间决堤,她呼吸骤然急促,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前辈!天机楼现在何处?我即刻便去!”
说着,她周身寒气已有不稳之象,竟似要立刻动身。
“冰凝姐姐!”望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俏脸上满是担忧,“你别急,先听绝情前辈说完啊!”
绝情道人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凝丫头,你的心情老身理解。但天机楼飘忽不定,神秘莫测,非是寻常之地,想去便能去。据可靠消息,此次天机楼现世,并非寻常开启,而是因为……新任天机楼楼主,即将正式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