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满湖畔,舟渡无人。
望舒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忽然在一个路口停下,插着腰,模样可爱。她鼓起脸颊,语气幽怨地说:“臭砚舟,能不能走快点?咱们这速度去湖畔抓鱼,鱼都回家睡醒一觉了!”
李砚舟扶了扶额,悄悄结了个佛印,一缕力量流转周身。两人很快便到了湖畔。天色已晚,抓鱼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三三两两看晚霞的闲客。
小望舒急得拽住他的袖子:“呆子!你看,再晚点鱼可真要回家了!”李砚舟只是笑,任由她拉扯,眼里全是望舒。
两人挽起裤脚下了水。修为到了他们这境界,抓鱼本可一念之间,但既答应不用异能,便只当嬉戏玩耍一番。望舒瞧见一条鱼优游近前,仿佛故意逗她似的,她一个飞扑水花四溅——连李砚舟都没反应过来。
尘雾升起,水花落下,传来她的声音:“叫你嚣张!还不是被我逮到……”可随即她语气一转,湿漉漉爬起身,举着空空的双手,气呼呼兴师问罪:“臭砚舟!是不是你吓跑我的鱼?”还朝他挥了挥拳头。
李砚舟笑而不语。忙活好一阵,望舒半条没捉到,倒是他筐中已有好几个了。望舒凑到他面前,鼻尖还沾着泥点,一脸怀疑:“你偷偷用异能了?”他也不辩,只演示手法:又稳又轻。望舒瞅瞅自己的模样,顿时丧气:“不抓了!这些鱼简直欺负人!”
他依着她。将大多鱼放归湖中,只留三两个烤来吃。他们在岸边生起篝火,李砚舟耐心翻烤,鱼香四溢。望舒拿着小扇子,一会儿扇火,一会儿朝他送微风。天边晚霞高挂,映得湖面美景,两人身影依偎,如诗如画。
鱼烤好了,他先递给她。望舒一咬,却有点烫,李砚舟见状,拿过来给她吹了吹。她一边小口吃鱼,一边嘟囔:“砚舟,自从瘴骨泽回来,队长和洛姐越来越不对劲了,像藏着什么秘密…”
李砚舟轻声回:“队长心思深,不告诉洛姐,自有他的道理。只是苦了他俩。”望舒不满:“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洛姐为何还放不下?”他沉默片刻,想起汉城往事,那道无双身影。
她又嘀咕:“不知道月姐和照夜哥现在怎样?想他们了。”他坐近了些,望舒嘴角弯了起来。他说:“还有半月就返校了,到时就能见面。”她开心地伸展双臂,忽然轻声说:“砚舟,谢谢你来陪我。”
“反正我独自一人,去哪都一样。”他答得平淡,她却听出了寂寞。
他们静静看晚霞褪尽,才起身离去。
之后半月,他们携手同行,踏遍许多地方:京城的山,汉城的湖,岳城最美的风景……她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砚舟,我要吃糖葫芦”“砚舟,我想吃这个串串”……他全都依她。
可当李砚舟从回忆中抽离,眼前只有寂静湖畔、孤清火堆。他递出烤鱼,那一头却再无人接过。
泪水无声滑落。
“望舒,我好想你……”
他从佛门芥子空间中请出那副冰棺,棺中躺着的姑娘容颜如生,却很苍白,让人心疼。他再也抑制不住,匍在棺边嚎啕痛哭:“望舒……我是砚舟啊……”
许久之后,火堆渐熄,犹如一场梦,终于烧到了尽头。他轻抚棺面,望着她仿佛只是睡去的脸,低声立誓:“我一定和洛姐、照夜找到办法,救回你们。”
他抬头望向天佛寺的方向,目光渐渐坚定。
苦海无涯,行舟不渡。望舒一念慈悲,舍身予众生。砚中仍有舟,却再无望舒入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李砚舟此生,唯爱望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