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妖的嘶吼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银灰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长的尾巴从破掉的裤管里伸出来，“啪”地抽在地上，青石板裂开一道细纹。
矮个随从吓得脸色惨白，握着刀柄的手不停发抖。沈辞却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眼神更冷了些，紧盯着妖怪的动向，显然在判断它的攻击范围。
“别紧张，”苏满挡在两人身前，手里捏着张镇妖符，“它刚显形，元气不稳，暂时不敢伤人。”
画皮妖歪着头，用那双竖瞳打量着苏满，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在威胁。它的爪子在地上抓出深深的划痕，尾巴不安地摆动着，鳞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是谁？”苏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股威慑力，“为何附在他身上？”
画皮妖似乎听懂了，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人类……多管闲事……”它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高低起伏，带着浓重的妖气。
“他的身体快被你吸干了。”苏满指了指妖怪胸口的位置，那里的鳞片下隐约能看见阿福原本的皮肤，已经变得灰败如纸，“再不走，他就活不成了。”
画皮妖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沈辞抓住这个机会，突然开口：“你是被人指使的，对吗？”
妖怪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沈辞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你附在我的随从身上，潜入我的住处，不是为了偷东西，就是为了刺探消息。说，是谁派你来的？”
画皮妖的尾巴猛地拍向地面，碎石飞溅：“我不知道……”
“不知道？”苏满冷笑一声，指尖在镇妖符上一点，符纸腾起金色的火焰，“画皮妖最擅长记仇，若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怎会甘愿替人做事？你身上有符咒的痕迹，是被人下了控妖咒吧？”
妖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竖瞳里闪过一丝恐惧。
苏满说对了。画皮妖虽然能附身伪装，但本身修为不高，很容易被修行者下咒控制。它身上的妖气虽然混乱，却隐隐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束缚着，正是控妖咒的特征。
“我可以帮你解咒。”苏满缓缓道，“但你必须说实话，是谁雇佣你的？目标是什么？”
画皮妖沉默了，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像是在做艰难的抉择。沈辞适时补充：“如果你说了，我可以向苏姑娘求情，减轻对你的惩罚。”
“真的？”妖怪的声音里带着怀疑。
“我沈辞说话，向来算数。”沈辞的语气不容置疑。
画皮妖盯着他看了片刻，又看了看苏满手中燃烧的镇妖符，最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是……是临水县令，周显。”
“周显？”沈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雇佣你做什么？”
“他说……让我偷你身上的密函。”画皮妖的尾巴卷了起来，“他给了我一张你的画像，说你最近会来临水县，让我趁机潜入你的住处……”
苏满和沈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临水县令周显，表面上是个体恤民情的清官，据说还得过圣上的嘉奖，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密函里写了什么？”苏满追问。
“我不知道……”画皮妖摇了摇头，“周显说，那是能让他掉脑袋的东西……”
沈辞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这次来临水县，正是为了调查江南盐税贪腐案，随身携带的密函里，就有周显与盐商勾结的证据。没想到周显这么快就察觉到了，竟然不惜勾结精怪来偷密函。
“控妖咒也是他下的？”苏满问。
“是……”画皮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用符咒让我魂飞魄散……”
苏满叹了口气，画皮妖虽然附身害人，但也是被胁迫的。她看向沈辞：“现在可以解咒了吗？”
沈辞点头：“解吧。”
苏满收起镇妖符，从木箱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她将药丸往画皮妖面前一抛：“服下这个，能暂时压制咒力。”
画皮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吞下了药丸。药丸入口即化，它明显松了口气，身上的鳞片颜色淡了些，嘶吼声也变得微弱。
“接下来怎么办？”苏满看向沈辞。
沈辞走到窗边，望着县衙的方向，眼神冰冷：“周显既然敢动手，说明他心里有鬼。我们正好可以顺水推舟，给他设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