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数据流凝聚的巨大面孔，空洞的眼眶中流动着渴望。
成为这片禁忌之地的最高权限者？
这几乎等同于凭空得到了一件超越帝兵的无上法宝，以及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忠实打手。
然而，凌霄的回应，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霸道。
“修复你？”
他负手立于数据洪流之中，神情平静得犹如万古冰川，吐出的话语却让那巨大的数据面孔都为之凝滞。
“不，朕没兴趣当什么修理工。”
他嘴角挂着冷冽笑容。
“一个濒临崩溃的程序，有什么资格与朕谈条件？”
凌霄的逻辑很简单，与其耗费心力去修复一个满是漏洞的旧系统，远不如将其彻底融入自己的力量体系。
他之所以愿意多说一句，只是想看看这所谓的“纪元守护者”究竟还残留多少自主意识。
要么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要么被删除。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项。
那巨大的数据面孔彻底沉默了。
其内部，亿万道数据流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疯狂运算，推演着两种选择的最终结果。
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在它的逻辑核心中闪过。
几息之后，那张遮天蔽日的巨大面孔缓缓低下，空洞的眼眶对着凌霄，做出了最符合生存逻辑的选择。
【核心权限，向您完全开放。】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巨大的数据面孔骤然溃散，化作一道更为汹涌的数据洪流，在凌霄面前汇聚成一个深邃无比的旋涡。
旋涡的中心，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的入口。
凌霄没有半分犹豫，神魂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其中。
……
天工棋盘堡垒之上。
千机上人等人，正心惊胆战地看着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在刚才，那个孤身踏入数据风暴的年轻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就那么盘膝坐了下来，双目紧闭，再无动静。
一股浩瀚如星海的神魂之力离体而出，消失在了那片诡异的数据海洋深处。
也就在他神魂离体的同一时刻，整个禁地内层，彻底暴动了！
轰隆隆！
远处，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古老山脉，毫无征兆地开始解体，无数被尘封亿万年的恐怖杀阵被激活，亿万道神光冲天而起，将那片区域绞杀成一片混沌虚无。
另一侧，一片漆黑的死寂星域中，骤然睁开了一双双猩红如血月的巨眼，那是被囚禁在此地无数纪元的太古凶兽，被这股失控的暴动彻底惊醒，发出震慑神魂的咆哮。
狂暴的能量四处宣泄，破碎的法则碎片形成了致命的风暴，如同灭世海啸般拍打在棋盘堡垒的防护力场上，激起阵阵剧烈的涟漪。
千机上人等人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若非有这座堡垒庇护，光是这些逸散出来的能量余波，就足以让他们形神俱灭一万次！
“太……太可怕了……”
独眼彪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地开口。
“主人他……他究竟在里面干什么？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千机上人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这位年轻的主人，正在触及这片禁地最最核心的本源！
他正在与“纪元守护者”，进行着他们无法企及的争斗！
就在众人被这末日般的景象骇得心神俱裂之时，千机上人身后，一名还算年轻的弟子，双眼却死死地盯住了远处的一个方向。
在那片混乱的能量风暴中，一座被意外激活的古老祭坛，正缓缓升起。
祭坛的顶端，供奉着一柄造型古朴的战斧。
战斧通体由不知名的七彩神金铸就，斧刃之上流淌着混沌霞光，一道道玄奥的道纹在斧身之上明灭不定，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先天灵宝！
那名弟子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贪婪如燎原的野草，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禁地大乱，防御系统似乎也出现了混乱，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能得到这件先天灵宝……
他此生大道有望！
“赵子鸣，你想干什么！”
千机上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猛地回头厉声喝止。
“别动歪心思！那里已经脱离了堡垒的庇护！你没看到那些能量风暴吗？快回来！”
被称作赵子鸣的年轻人，被千机上人一喝，身体一僵。
但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柄神斧上时，理智瞬间被贪婪彻底淹没。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师尊！富贵险中求！这等神物，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棋盘堡垒的防护范围，直奔那座祭坛而去！
“蠢货！回来！”
千机上人目眦欲裂，嘶声怒吼，却为时已晚。
就在赵子鸣的身影靠近祭坛百丈范围的瞬间。
祭坛周围，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被感知的灰色数据流轻轻扫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赵子鸣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他的身体，他的神魂，都在那一扫之下，被瞬间抹除，归于虚无。
这一幕，让棋盘堡垒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那股源自灵魂的寒意，让独眼彪等人刚刚升起的一点点侥幸心理，被彻底碾碎。
他们看着那片空空如也的虚空，再也不敢有任何妄动之举。
也终于明白了，能安然站在这堡垒之上，是何等幸运的一件事。
……
另一边。
凌霄的神魂，已经降临在一片浩瀚无垠的数字宇宙。
这里，就是“纪元守护者”的核心。
无数数据光流，如同璀璨的星河，在他身边缓缓流淌。
每一道光流之中，都蕴含着一段完整的法则，或是一套精密的机关术数，这是天工道纹之主毕生的智慧结晶。
然而，在这片璀璨的星河之中，却有一片在不断扩散的“黑色区域”。
那片区域充满了混乱、疯狂、无序。
无数由乱码和错误逻辑纠缠而成的“数据恶魔”，在其中咆哮、嘶吼，疯狂地污染着周围正常的法则光流。
有的恶魔形如扭曲的剑道法则组成的百足蜈蚣，有的则是混乱时空算法构成的无面巨人。
这里，就是“数据遗毒”的所在。
“原来如此，是逻辑层面的‘癌变’。”
凌霄的神魂悬浮于此，瞬间洞悉了本质。
这些“数据恶魔”，对于寻常生灵而言，是无法抵御的致命剧毒，触之即疯。
但对于拥有【数据化侵蚀】之力的他来说……
却是最上等的补品！
“一场神魂的自助盛宴，朕就不客气了。”
凌霄心念一动，属于他的【数据化侵蚀】之力，如同一滴落入清水的墨，骤然扩散开来！
吼！
一头离他最近，由无数破碎剑道法则组成的狰狞恶魔，咆哮着向他扑来，要将他撕碎并同化。
然而，在接触到凌霄神魂的瞬间，它那混乱的躯体骤然一僵。
下一刻，凌霄体内的吞噬之力强行覆盖了它！
吞噬！解析！重组！
那头狰狞的“数据恶魔”，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就在几个呼吸之间，被凌霄彻底吞噬，化作了神魂能量与法则感悟，融入了凌霄的神魂之中。
一股舒畅至极的感觉，传遍神魂。
凌霄的神魂之力，肉眼可见地壮大了一分。
“果然有效。”
他不再迟疑，神魂化作一道吞噬万物的黑色闪电，主动冲入了那片广袤的“黑色区域”。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与盛宴，开始了。
他的力量，与这些混乱数据同源，却又具备着“权限”压制。
所过之处，那些“数据恶魔”如同遇到了君临天下的帝王，纷纷被他吞噬、解析，变成他壮大神魂的养料。
他一路势如破竹，径直朝着“黑色区域”的最深处的源头冲去。
很快，他便抵达了核心。
在这里，他看到了污染的真正源头。
这里是一道极其微弱的残存意志。
那道意志，就盘踞在整个数据之海的核心节点之上，不断散发着混乱与衰败的气息，污染着整个核心。
“找到了。”
凌霄的神魂停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探出神念，就要将这最后的污染源头，连同那丝骄傲与疲惫，一并吞噬！
然而，就在他的力量即将触及那道意志的瞬间。
一股沧桑且疲惫的意念，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
【终于……等到了一个……看得懂‘天工’真意的后辈……】
凌霄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道意念，与“纪元守护者”那冰冷的机械感完全不同，它带着属于生灵的复杂情感。
【你不属于这个纪元……你身上的秩序之力，甚至凌驾于‘天工’之上……】
【年轻人，我留下的‘遗毒’，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筛选。】
【它是我留给后世的，最后一道考验。】
那道意志缓缓解释着。
它正是这座机神之墓的创造者，上个纪元，以机关道纹之术证道的无上存在——天工道纹之主！
【我请求你，不要清除我，而是将我……从这无尽的数据轮回囚禁中，‘解放’出来。】
“解放？”凌霄的神魂中生出一丝玩味，“凭什么？”
就在此时，那道古老的残响意念，骤然变得狂暴起来！
整个数据之海，瞬间暴动！
【就凭这个！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那道微弱的意志，在瞬间燃烧了自己的一切，裹挟着整个“黑色区域”的无尽混乱之力，化作一尊手持神锤，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朝着凌霄的神魂，轰出了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