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扇豪华木门轰然洞开,露出陆明锐浑身是血的身影瞬间,仿佛停滞了……
当那具肥胖恶心的尸体轰然倒地,当萧兔兔带着一身屈辱的纱裙和满脸的泪痕,如同受惊的幼兽般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陆明锐感觉之前所有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焦虑、恐惧、愤怒和疲惫,都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深刻的情感瞬间冲刷、取代。
那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是灵魂归位的深刻战栗,是恨不得将怀中这个小小人儿揉进自己骨血里、再不容许任何人夺走的强烈守护欲。
分离,仅仅几个小时。从沙暴中失散,到发现她失踪时的担惊受怕,再到一路追踪、杀戮,直至此刻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将他置于炼狱中反复炙烤。直到重新感受到她轻飘飘的体重,感受到她冰凉肌肤下细微的脉搏,嗅到她发间那混合着恐惧汗,却依旧掩不住的、属于她的淡淡甜馨……他那颗一直悬在悬崖边缘、被冰冷恐惧包裹的心脏,才终于被注入了温热的血液,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她,手臂环住她单薄得令人心痛的脊背和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让萧兔兔有些喘不过气。但他控制不住,仿佛只有通过这近乎窒息的拥抱,才能确认她是真实的,是温暖的,是重新属于他的羽翼保护之下的。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摩挲着她柔软微湿的发顶,然后,情不自禁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的头发。那不是男女之情的吻,而是一种劫后余生、带着无尽后怕与誓约的烙印。每一个吻,都像是在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太好了,你还在。” “别怕,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的战术背心上沾满了敌人的血污和硝烟尘土,冰冷而粗糙,但萧兔兔却仿佛找到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她的小脸死死埋在他的胸口,纤细的手臂用力环抱着他的腰,十指紧紧抓着他背后的作战服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凋零的叶子。陆明锐温暖的体温、坚实的心跳声,以及那混合着血腥、汗水和独属于他的、让人安心的雄性气息,如同最好的镇静剂,一点点抚平她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呜……陆哥哥……我好怕……那个坏人……他……”她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泣,声音闷闷的,带着极大的委屈和后怕,想要诉说刚才的恐怖经历,却又被恐惧扼住了喉咙。
“我知道,我知道……宝贝不怕了,都过去了,那个坏人再也不能伤害你了。”陆明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他用一只大手轻轻地、一遍遍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呵护的意味。“是陆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失误,也从未如此感激上苍(如果这末世还有上苍的话)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他看着怀里这只受到巨大惊吓的小兔子,心中充满了怜惜。她才十四岁,本该在父母的呵护下,享受着青春的明媚与无忧,而不是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承受这些肮脏与恐怖。
萧兔兔在他一声声的安抚和沉稳的心跳声中,慢慢的,那剧烈的颤抖平息了一些,变成了细微的、依赖的啜泣。她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安全感,仿佛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她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坚硬的战术背心,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这一刻的温情与相依为命,短暂得如同暴风雨中偷来的一缕阳光。
“砰!砰!砰!”
沉重而急促的撞击声,猛地从走廊那头被陆明锐用伞兵绳索封锁的防火门后传来!伴随着隐约的、模糊不清的呵斥声。
是卫兵!顶层的长时间失联和之前的枪声(尽管大部分被消音器抑制,但FS pRo霰弹枪的闷响和最后的破门声依旧有可能被听到),终于引起了楼下守卫的警觉!他们正在试图强行突破封锁,上来查看情况!
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
陆明锐的眼神瞬间从温柔切换回猎鹰般的锐利和警惕。他轻轻松开萧兔兔一点点,但依旧将她护在身侧。
“兔兔,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他的语气迅速而果断,不容置疑。
萧兔兔也听到了那可怕的撞门声,小脸瞬间又变得煞白,刚刚平复一点的恐惧再次攥紧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更加抓紧了陆明锐的衣角,用力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陆明锐的全然信任和依赖。
陆明锐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看到一旁衣架上挂着一件拔衣老爷的、用料厚实的羊毛斗篷(虽然是那个变态的东西,但此刻也顾不上了)。他一把扯过斗篷,迅速将萧兔兔身上那件屈辱、暴露的舞娘服饰裹紧,然后用这件宽大的斗篷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系好带子。斗篷很长,几乎拖地,但至少能遮住她单薄的身体,抵御外面的风寒,也多少能给她一些心理上的遮蔽和保护。
“穿着这个,暖和点,也别让人看到你的脸。”陆明锐一边动作,一边低声嘱咐。他不想让她再看到任何血腥,也不想让她绝世的容貌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萧兔兔乖巧地任他摆布,被厚实温暖的斗篷包裹住,确实感觉多了一丝安全感,虽然斗篷上残留的、属于那个肥胖男人的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让她微微蹙眉,但比起陆明锐给予的保护,这点不适可以忽略不计。
陆明锐重新端起AR-15步枪,检查了一下弹药。格洛克17手枪插回枪套,FS pRo霰弹枪因为弹仓打空,暂时无法快速装填,只能插回腋下。他拉起萧兔兔冰凉的小手,她的手很小,很软,在他的大手中微微颤抖。
“跟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无比郑重,“我会带你杀出去。”
“我……我会跟紧的。”萧兔兔仰着小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拖后腿的时候,她必须坚强,必须信任她的陆哥哥。
陆明锐不再犹豫,拉着她,迅速冲出这间充满了罪恶与死亡气息的豪华房间,踏入走廊那片狼藉的血泊之中。
果然,得益于他之前果断切断了顶层的电力,封锁了电梯和主楼梯通道,闻讯赶来的卫兵无法大举涌入,只能通过应急通道和备用楼梯零星地、试探性地向上探索。他们显然还不清楚顶层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异常。
这给了陆明锐极大的主动权。他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顶级掠食者,凭借着对地形(刚刚潜入时已大致摸清)的熟悉和武器上消音器带来的巨大优势,开始了一场高效而致命的“狩猎”。
“噗!”一个刚从楼梯拐角探出头的卫兵,被精准的点射击中眉心,哼都没哼一声就倒栽下去。
“噗!噗!”两个并肩沿着走廊搜索的卫兵,在听到同伴倒地声响,刚刚警觉地转身时,AR-15已经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钻进他们的胸口和头颅,瞬间剥夺了他们的生命。
5.56mm子弹在消音器的作用下,声音变得短促而沉闷,在错综复杂的建筑内部很难远距离传播。每一次击杀都干净利落,没有给敌人发出大声示警的机会。陆明锐的动作行云流水,移动、瞄准、射击、转移位置,如同在进行一场死亡舞蹈。他始终将萧兔兔护在身后相对安全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阻挡可能的流弹和视线。
萧兔兔紧紧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或者将脸埋在他背后的斗篷里,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满地狼藉的尸体和飞溅的血肉。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小脸苍白。她只能紧紧跟着陆明锐的脚步,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力量和温度,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和偶尔低沉的指令(“这边。” “低头。” “慢点。”),这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别看,别怕,跟着陆哥哥跑。”在一次短暂的移动间隙,陆明锐感觉到手中小手的冰凉和颤抖,回头低声安慰了一句,声音虽然因为战斗而略显急促,却依旧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嗯。”萧兔兔用力地点点头,甚至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试图让他安心的笑容。她知道他很辛苦,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陆明锐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抽痛,但更多的是涌起一股更加坚定的力量。他必须带她出去,完好无损地出去!
一路潜行,一路搏杀。陆明锐凭借着精准的枪法、冷静的判断和一点点运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竟然真的在层层守卫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奇迹般地毫发无损。他们沿着应急通道向下,绿色的应急灯指引着方向。
终于,在解决了又一组两个不明所以、在楼梯间抽烟闲聊的卫兵后(“噗噗”两声轻响,谈话声戛然而止),陆明锐根据应急指示牌的指引,找到了一扇标有“侧门出口”的防火门。
他不敢带着萧兔兔从正门撤离,那里防守必然最为严密。侧门是唯一的选择。
他示意萧兔兔紧贴墙壁站好,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猛地用肩膀撞向那扇防火门!
“哐当!”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被撞开了。陆明锐借着冲力,就势一个翻滚,持枪半跪在地,枪口迅速扫视门外区域,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威胁——
然而,门外的情景让他和外面的人都愣住了!
门外是一个相对僻静的后巷,积雪和垃圾堆积。但就在门口不远处,竟然有五个卫兵正围在一起,手里夹着烟,似乎在偷懒闲聊!他们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这个平时很少使用的侧门突然冲出来,一时间都愣住了,叼着烟,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神兵天降、浑身煞气的陆明锐。
陆明锐的心也是一沉!他没想到侧门出口也有这么多人驻守!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有心算无心! 仅仅是零点几秒的错愕,陆明锐的战斗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在那些卫兵还在大脑空白,手还没来得及摸向腰间枪械的瞬间,他手中的AR-15已经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噗噗噗噗噗——!!”
他没有选择点射,而是瞬间切换成全自动模式!一个精准的短点扫射!枪口伴随着他手臂的微小移动,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
5.56mm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扫过那五名卫兵!站在最前面的三人,胸口、腹部爆开团团血花,身体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般向后倒去,手中的香烟脱手飞出,在空气中划出零星的火星。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当场毙命!
另外两人站在稍远侧后方,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看到了同伴瞬间被打成筛子的惨状,看到了那个从门里滚出来的、如同杀神般的男人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哪里还敢反抗?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转身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朝着巷子另一端亡命奔逃!连掉落在地上的步枪都顾不上了!
陆明锐没有去追击那两个丧家之犬。他的目的是撤离,而不是全歼敌人。
“宝贝,走!”他迅速回头,朝门内低喊。
萧兔兔一直紧张地贴在门内墙边,听到他的呼唤,立刻抱着过长的斗篷下摆,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看到门外倒毙的三具尸体和飞溅的鲜血,她的小脸又是一白,胃里一阵翻涌,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去看,只是快步奔向陆明锐。
陆明锐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她身体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这样能更快地移动,也能更好地保护她。
“抱紧我!”他低喝一声,然后不再有任何迟疑,抱着萧兔兔,朝着与那两个逃跑卫兵相反的方向,一头扎进了亚喀巴城那复杂、阴暗、如同钢铁丛林般的巷道深处!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道拐角后不到三十秒——
“呜——呜——呜——!!”
凄厉而刺耳的警报声,终于从他们身后那栋大楼的方向猛地炸响!声音尖锐,瞬间划破了亚喀巴城死寂的天空,响彻了整个城市!
这警报,宣告了“拔衣老爷”的死亡,也宣告了入侵者的逃离。整个亚喀巴的武装力量,即将被彻底惊动。
但此刻,陆明锐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些了。他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在迷宫般的巷道里全力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好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怀中的轻盈重量,是他此刻全部的世界,也是支撑他继续在这个绝望末世挣扎下去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