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归来,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新希望之城的动乱。他以雷霆万钧之势肃清妖族余孽,阵斩血牙王厉战,其展现出的无上威能,不仅彻底稳固了新生政权的统治,更将“人皇”的威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庆典日的血色阴霾,最终被人皇归来的光芒所驱散,转化为对强大守护者的狂热崇拜与对未来的坚定信心。
然而,表面的危机解除,并不意味着所有隐患都已消除。就在全城仍沉浸在陆沉归来带来的振奋与安全感之中时,一些更深层次、更棘手的问题,开始悄然浮出水面。
数日后,执政官邸,高层会议。
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但依旧凝重。陆沉坐于主位,虽未正式接管具体政务,但其存在本身便是最高决策的象征。赵明、李云瑶、周震、艾拉、公输班等核心成员均在座。
“陛下,此次肃清行动,共击毙及俘获妖族余孽及其勾结者共计四百七十二人,主要头目均已伏法。参与作乱的妖族观察员木昆(即投毒者)已公审处决。”影风统领汇报着战果,语气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忧虑,“然而,动乱虽平,后续影响却不容乐观。尤其是南区混合社区的投毒事件……”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经全力救治,但仍有三位人族居民和一位妖族居民因中毒过深不幸身亡。包括德高望重的木须公在内,另有十余人虽保住性命,但身体机能严重受损,至今昏迷不醒。社区内,两族居民间的信任降至冰点,冲突摩擦不断,若非军队弹压,恐已酿成更大骚乱。这种对立情绪,正在向其他混合区域蔓延。”
赵明叹了口气,接口道:“不仅如此,各地陆续有报告传来。一些偏远郡县,原本就对融合政策持观望或抵触态度,此次事件后,排斥情绪更加明显。甚至有谣言称,所有妖族皆不可信,诅咒并未真正消失,只是隐藏得更深了。”
“诅咒……”陆沉轻轻敲击着桌面,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深邃。他归来后,已从李云瑶和艾拉那里详细了解了他离开这一年多发生的一切,包括对诅咒的后续研究。
艾拉博士推了推眼镜,打开一份报告:“陛下,这正是我想汇报的另一个严重问题。妖皇虽死,诅咒核心祭坛也被摧毁,但根据我们持续的监测和临床数据来看,诅咒的‘后遗症’远未消除。”
她调出一些数据和影像:“首先,在所有经历过当年两族血腥战争的老兵,以及部分心灵曾受重创的平民中,检测到一种持续存在的、低水平的‘精神污染印记’。平时无明显异常,但在特定刺激下(如强烈情绪波动、接触特定妖气残留、甚至月相变化时),会诱发短暂的狂躁、幻视、幻听或极度攻击倾向。我们称之为‘创伤后诅咒应激障碍’。”
影像中,显示一位原住民老兵在听到模拟的妖族战吼后,突然双目赤红,攻击身边的同伴;另一位穿越者士兵则在夜晚会莫名恐惧,声称看到死去的妖族索命。
“其次,”艾拉切换画面,显示出一些复杂的基因图谱,“更令人担忧的是,这种诅咒的力量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部分受害者的生命本质。尤其是那些曾被妖族深度侵蚀或长期囚禁的人,其基因序列中出现了难以逆转的异变,甚至……出现了微弱的妖化特征。虽然目前尚未发现传染性,但这种‘血脉污染’是否会遗传,对后代有何影响,还是未知数。”
会议室一片寂静。如果说妖族余孽是外在的明枪,那么这诅咒的后遗症,就是深入骨髓的暗毒。它无声地侵蚀着个体的心智与肉体,更可怕的是,它持续地制造着猜忌和恐惧,成为两族融合道路上最顽固的绊脚石。
“可有治疗或净化的方法?”周震沉声问道,他麾下也有不少士兵受此困扰。
艾拉摇了摇头:“现有的医疗手段,无论是我们的基因疗法、神经调节,还是传统的丹药、清心咒法,都只能缓解症状,无法根除。这种诅咒力量层级极高,其残留仿佛与受害者的灵魂和血脉绑定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陆沉。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决这个难题,恐怕只有身负人皇传承、曾亲手破解诅咒的陛下了。
陆沉默然片刻,缓缓起身:“妖皇诅咒,根源在于扭曲生灵意志,挑动仇恨,其力量阴毒诡谲,残留不去,也在意料之中。此事关乎个体福祉,更关乎文明融合之大计,不可不除。”
他看向艾拉和公输班:“集中所有关于诅咒后遗症的研究资料,尤其是那些‘血脉污染’的案例。我要亲自查看。”
他又对李云瑶和赵明道:“安抚民众,稳定局势。对外宣布,人皇已关注到部分战争幸存者的痛苦,将亲自探寻彻底净化之法。给予受害者希望,但也需明确,此非一日之功,需要时间。”
“是,陛下!”众人齐声应命。
接下来的日子,陆沉没有沉浸在归来后的欢呼与颂扬中,而是直接投入了对诅咒后遗症的深入研究。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知识圣殿”最顶层的禁地阅览室,那里存放着最古老和珍贵的典籍,也包括北斗守望带来的部分关于高维能量和灵魂研究的资料。同时,他也亲自前往医学院,在艾拉和陈静的陪同下,观察那些患有“应激障碍”和“血脉污染”的病人。
陆沉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诅咒的残留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与个体当时的遭遇、心性修为、甚至潜意识密切相关。它像是一种恶毒的“种子”,深植于受害者的精神世界和生命本源之中。
传统的净化术法,如同用清水冲刷顽垢,只能洗去表面,却难以触及根源。而强行拔除,又可能伤及受害者本身的灵魂和生机。
这一日,陆沉站在圣殿顶层的露台,俯瞰着逐渐恢复生机的城市,心中思索着破解之道。
“陛下,可是遇到了难题?”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墨渊,那位精通精神领域的大符师。
陆沉转过身,点了点头:“墨大师来得正好。诅咒残留,如附骨之疽,常规手段难有成效。我在想,是否有一种方法,能引导受害者自身的力量,去识别、排斥乃至净化这种外来污染?”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陛下所思,已触及‘医心’之上乘境界。外力强行介入,终是下策。若能激发其自身‘神’与‘气’的潜能,以己为炉,炼化污秽,方是根本解决之道。只是……此法对施术者要求极高,需对灵魂本源、能量本质有极深感悟,且需一种能包容万物、滋养生机的高层次力量作为引子……”
他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陆沉心中的迷雾。
自身力量……引导……高层次滋养生机之力……
人皇传承的核心,不正是统御万族、调和阴阳、蕴含无限生机与创造力的本源力量吗?
一个大胆的构想,在陆沉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立刻召见了公输班、林玥、艾拉、陈静以及墨渊,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我欲创一‘净心化厄阵’。”陆沉沉声道,“此阵不以强行驱除为目的,而是以人皇之力为引,构筑一个强大的‘生命磁场’和‘意识共鸣场’。身处阵中,受害者的生命频率会被逐渐引导至一个和谐、充满生机的状态。”
他详细阐述:“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潜意识中的恐惧、仇恨等负面情绪,以及与之纠缠的诅咒残留,会因与整体磁场不谐而被‘凸显’出来。同时,阵法会放大他们内心深处对和平、美好的向往和自身求生的意志。以此为正念,逐步消磨、转化那些负面能量和污染。”
“这……这简直是将整个治疗过程,从外部干预变成了内在的修行和升华!”墨渊激动得胡须颤抖,“若成,不仅可净化诅咒,甚至可能让经历者在心境上因祸得福,获得突破!”
“理论可行,但实现起来极难。”公输班眉头紧锁,“构建如此精微而庞大的复合场域,对能量控制、符文精度、尤其是作为核心的‘引子’要求太高了。”
“核心由我亲自承担。”陆沉语气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你们需要做的,是设计出能够稳定传导和放大我之人皇之力,并能与受害者生命磁场安全共鸣的阵法结构。艾拉博士,你们需要提供最详细的生理和能量数据,确保阵法的安全性。陈静,准备最好的辅助丹药和医疗方案,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将最高深的修真阵道与最前沿的生物科技、心理治疗相结合,其核心更是系于陆沉一人之身。
但没有人退缩。所有人都明白,一旦成功,其意义将无比深远。
就在陆沉团队全力攻关“净心化厄阵”时,诅咒的后遗症再次展现了其狰狞的一面。
位于大陆西南角的“灰石镇”,是一个以采矿为主的小镇,镇民多为性格耿直彪悍的原住民。当年妖族入侵时,此地曾发生惨烈屠城,幸存者十不存一,对妖族恨之入骨。融合政策推行以来,此地抵触情绪最为强烈。
这一夜,恰逢血月当空(一种罕见天象,据说会引动负面能量)。
镇中突然爆发骚乱!数十名当年经历过屠城、患有严重“应激障碍”的矿工和退役士兵,在血月影响下同时失控!他们双眼赤红,力量暴增,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并嘶吼着“妖族来了!杀光他们!”的呓语。
当地护佑军小队试图镇压,却因投鼠忌器(失控者皆是同胞)而陷入苦战,伤亡惨重。混乱迅速蔓延,整个小镇陷入血腥与火海之中!
紧急求援的信息传到新希望之城时,陆沉的“净心化厄阵”才刚刚完成基础理论构建和核心符文的初步刻画。
“不能再等了!”陆沉霍然起身,眼中寒光闪烁。灰石镇的惨剧证明,诅咒后遗症随时可能引爆,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陛下,阵法尚未完成,贸然使用恐有风险!”公输班急忙劝阻。
“顾不了那么多了。”陆沉决然道,“我将亲赴灰石镇,以不完全的阵法,先行尝试压制和净化。你们留守,继续完善阵法!”
他看向周震:“点齐一队精锐,随我出发。另,通知赵明,以最快速度向全境通报灰石镇事件真相,强调此为诅咒遗毒,绝非妖族再临,避免恐慌扩大化!”
片刻之后,一艘高速符文飞舟冲天而起,载着陆沉和一支医疗、战斗混合小队,朝着西南方向的灰石镇,疾驰而去。
星夜兼程之下,飞舟很快抵达灰石镇上空。从空中俯瞰,昔日宁静的小镇已成人间炼狱,火光处处,哭喊声、厮杀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陆沉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飞舟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诅咒的遗毒,必须彻底清除。这不仅是为了拯救眼前的生灵,更是为了斩断那根植于文明深处的毒刺,为真正的融合扫清最后的障碍。
新的挑战,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