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铁岩关。
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被火光撕碎。
守将秦烈站在城头，铁甲上结了一层冰霜，长刀拄地，虎口早已崩裂，鲜血顺着刀柄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他的视线越过城墙，望向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黑影——那不是普通的妖兽群，而是排列成战阵的妖族大军！
最前排是身披重甲的犀牛妖，肩高近三米，全身覆盖着黑铁般的鳞甲，冲锋时地面都在震颤。紧随其后的是手持长弓的鹰身女妖，箭矢上缠绕着紫黑色的诅咒能量。而在大军中央，三座高达百丈的攻城塔正被缓缓推动，塔顶站着三名黑袍祭司，他们手中的骨杖不断释放出诡异的波动，让城墙上的防御符文一片片熄灭。
“将军！东城墙破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副将跌跌撞撞跑来，左臂已经不翼而飞。秦烈看向东侧，瞳孔骤缩——那里出现了一道三十丈宽的缺口，无数狼妖正从缺口涌入，守军的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更可怕的是，他看到攻城塔上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天穹国的将军铠甲，面容却腐烂了一半，露出的白骨上爬满紫黑色纹路——正是三个月前战死的铁岩关前任守将，周破军！
“连死人都不放过……”秦烈啐出一口血沫，从怀中掏出一块传讯玉符，“传令全军，死守内城！向皇城求——”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支缠绕着紫黑色雾气的箭矢，贯穿了他的喉咙。
星枢阁，地脉监控室。
长乐的机械手指在全息沙盘上快速划动，七个闪烁的红点已经连成一线——那是天穹国北境七座最重要的关隘，此刻正一个接一个熄灭。
“铁岩关、寒霜堡、黑水城……全部失联。”莫玄机的嗓音沙哑，“妖族这次出动了至少三十万大军，是上次的十倍！”
全息影像切换，显示出边境传回的最后画面：复活的死者率领妖族军队，他们胸口都嵌着紫黑色的妖皇晶体，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复活。”长乐的声音冰冷，“是傀儡。妖皇在利用死者生前的战斗本能。”
她突然放大其中一个画面——某个黑袍祭司的袖口，赫然绣着一枚微小的徽记：齿轮环绕的骷髅。
“时空管理局？！”莫玄机失声惊呼。
长乐的机械眼急速闪烁。这个本该被剿灭的组织，竟然和妖族勾结在了一起！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云璃拖着尚未痊愈的断尾冲进监控室，手中捧着一块染血的水晶。
“陆沉留下的！他在破界舟上解析了那个修罗族傀儡的记忆！”
水晶激活，陆沉的虚影浮现：
“妖皇和第七分局做了交易——他们提供跨维度技术，妖皇帮他们清除‘失控变量’……也就是我们。”
影像闪烁，显示出更骇人的内容：数十个修真星球同时遭到攻击的画面，每个星球上空都悬浮着紫黑色的巨大心脏！
“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收割。”陆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妖皇在收集各个世界的‘文明精华’，用来冲击更高维度！”
长乐猛地站起身，机械躯壳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启动‘群星’协议。”
皇陵深处，尘封三百年的青铜门缓缓开启。
长乐独自走入黑暗，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照亮了尽头处那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沉睡着一位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只是装束各异：白袍祭司、战甲将军、科研学者……
“身份确认，L-001至L-012，唤醒程序启动。”
机械音在石室中回荡，水晶棺的盖子同时滑开。十二具躯体睁开眼睛，瞳孔中流转着相同的数据流。
“边境沦陷，妖皇与时空管理局联手。”长乐——或者说L-0，将数据包同步给所有分身，“我们需要同时执行三项任务：守住皇城、支援边境、追踪第七分局。”
白袍长公主（L-1）率先走出棺椁，指尖凝聚出纯净的圣光：“我去净化诅咒。”
战甲长公主（L-3）拔出青铜长剑：“军队交给我。”
最年轻的L-7——穿着地球联邦制服的那位，则调出一段星图：“第七分局的母舰藏在m-715星域的小行星带，陆沉一个人应付不来。”
长乐（L-0）的机械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启动‘方舟’计划，准备文明火种保存。”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皇陵突然剧烈震动！
地脉监控显示，北境的黑水城地下，一颗直径千米的紫黑色心脏破土而出，正以惊人的速度抽取着方圆千里的灵能！
“来不及了。”L-0看向自己的复制体，“按预案行动。”
十二道身影同时化作流光，冲向不同的方向。
黑水城废墟上空，乌云如漩涡般旋转。
复活的周破军站在心脏顶端，腐烂的面容扭曲着，手中令旗每一次挥动，都有成千上万的妖兽扑向残存的守军。城内早已血流成河，百姓的尸体堆积如山，他们的血液被某种力量牵引，汇入中央心脏的脉动中。
“再有一个时辰，祭祀就完成了！”
黑袍祭司狂笑着展开双臂，他的身体正在异变——皮肤下凸起无数细小的晶体，整个人逐渐向紫黑色转变。
突然，一道银光撕裂乌云！
长公主（L-3）的战舰俯冲而下，舰炮轰在心脏表面，炸开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坑。然而下一秒，无数紫黑色触须从伤口处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损伤。
“没用的！”祭司狞笑，“这颗心脏连接着整个北境的灵脉，除非你们毁掉整片大陆……”
他的狂笑戛然而止。
一柄青铜长剑从背后刺穿他的胸膛，剑身上缠绕着银蓝色的数据流——是白袍长公主（L-1）！
“谁说我们要摧毁它？”
她突然张开双臂，整个人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那颗巨大的心脏。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心脏的跳动开始紊乱，表面的紫黑色纹路中，竟然透出丝丝银光！
“她在逆向污染心脏！”L-3震惊地看向监控数据，“用自身的量子编码覆盖妖皇的诅咒！”
但代价是……白袍长公主的意识将被永远困在里面。
星枢阁顶层，长乐（L-0）面前悬浮着十二块全息屏幕。
其中三块已经变成雪花——代表白袍长公主（L-1）、寒霜堡的L-5和铁岩关的L-9相继阵亡。剩余的屏幕上，各处分身都在苦战。
最中央的屏幕显示着陆沉的破界舟，它正在穿越一片陨石带，后方有三艘时空管理局的追兵。
“殿下！”莫玄机跌跌撞撞冲进来，“百姓已经开始骚乱，保守派余党在散布谣言，说这一切都是穿越者引来的灾祸！”
长乐没有回答，她的机械眼锁定着地脉图——那颗被污染的心脏确实停止了扩张，但另外六颗仍在疯狂跳动。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十二个时辰后，天门就会强行开启。
“启动‘涅盘’协议。”她突然道。
莫玄机如遭雷击：“那会烧尽您的核心能量！”
“所以需要你帮我争取时间。”长乐取出一个金属匣子，“这里面有我的全部研究，如果失败……交给陆沉。”
她走向中央控制台，机械躯壳开始解体，露出里面的核心——那是一颗微型恒星般耀眼的能量体。
“告诉陆沉，妖皇真正的弱点是——”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
全息投影上，破界舟的信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