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粗糙麻布上的地图和“座山雕”的名号,像一块寒冰,瞬间浇灭了赵家营刚刚因小胜而升腾起的些许轻松。胜利的喜悦被一种更深沉、更紧迫的危机感取代。原来,他们从未真正安全过。黑风寨那头受伤的恶狼,非但没有退走,反而潜伏在暗处,用更加阴冷的目光审视着他们,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赵轩将麻布紧紧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站在初具雏形的西北角箭塔上,这座刚刚封顶的建筑散发着新木的清香,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远处,王老五正带着几名最得力的斥候,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营地外,他们的任务是扩大侦查范围,不惜一切代价,摸清“座山雕”的下一步动向。
“传令下去,”赵轩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即日起,营地进入一级战备。夜间岗哨增加一倍,暗哨放出五里。箭塔连夜配备弓箭和滚木,必须在天亮前形成战斗力。”
命令迅速传达。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和连日劳作的营地,没有丝毫怨言,立刻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火把被点亮,工匠们连夜为箭塔安装射击垛口和储备物资,轮休的士兵被唤醒,加入巡逻队伍。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赵家营在一种极度的紧张和高效中度过。两座箭塔彻底完工,高达三丈的塔身如同警惕的巨人,俯瞰着四周的原野。塔顶安排了最好的弓箭手日夜轮值,配备了缴获的黑风寨长弓和充足的箭矢。围墙的破损处被优先修复加固,营门也用缴获的厚木板和铁条进行了强化。
赵轩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了部队的整合与强化上。系统的【兵种树】界面被他反复研究。目前可用的晋升路径有限,但每一点提升都至关重要。他利用之前任务奖励和剿匪获得的第纳尔,再次晋升了三名表现优异的民兵,其中两人成为【赵家营步兵】,一人成为【赵家营弓箭手】。虽然每次晋升消耗不菲,但看着部下实力切实增长,赵轩觉得这投资无比值得。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部队规模扩大和几次实战胜利,【兵种树】上原本灰色的一个分支竟然亮了起来:
【赵家营骑兵(轻骑)】:
要求:人物等级 ≥ 3,敏捷 ≥ 6,骑术 ≥ LV1,拥有战马。
能力提升:生命+5,敏捷+2,获得技能【骑射 LV1】(可在马上进行基础射击)、【机动冲锋 LV1】(短距离冲锋时小幅提升冲击力)。
晋升前提:需拥有至少10名【赵家营骑兵】方可解锁更高级骑兵兵种。
骑兵!真正的骑兵,不再是单纯的骑马斥候!虽然只是轻骑兵,但【骑射】和【机动冲锋】技能,意味着他们将成为战场上一支能够快速机动、兼具骚扰与突击力量的关键部队!
赵轩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王老五和他的斥候队。这些人长期与马匹为伴,骑术基础最好,是最合适的晋升人选。他选中了包括王老五在内的五名等级和属性达标的斥候。
“老王,还有你们四个,”赵轩将五人召集到刚刚平整出的小校场,指着旁边拴着的五匹最神骏的缴获战马,“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斥候,而是我赵家营的第一批骑兵!我将赐予你们新的力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重的责任!你们将成为营地的尖刀和铁拳,敢不敢接?”
王老五等人看着那些高头大马,又听到“骑兵”二字,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在这乱世,能成为骑兵,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敢!誓死效忠大人!”五人齐声吼道。
赵轩点头,意识集中,系统界面上第纳尔数字跳动,消耗了250第纳尔(每人50)。微光闪过,王老五五人只觉得身体更加轻盈,脑海中多了许多关于马上控弦、集团冲锋的诀窍,与胯下战马的亲和感也陡然增强。
【成功晋升:赵家营骑兵 x 5!】
【部队获得新特性“战场机动性”小幅提升。】
赵家营的第一支正规骑兵小队,就此诞生!虽然只有五人,但其象征意义和实战潜力巨大。赵轩当即下令,由王老五暂代骑兵队长,加紧操练骑射和配合。
与此同时,【流民吸引】的效果持续发酵。或许是赵家营接连击退土匪的事迹开始流传,又或许是那高耸的箭塔给了人安全感,前来投靠的流民数量和质量都有了提升。几天内,又陆续来了二十多人,其中甚至包括一名曾经在边军当过火头军、略懂伤口处理的老兵,和一名会打造简单农具的半吊子铁匠。
赵轩对此喜忧参半。人口增加意味着劳动力和发展潜力,但也加剧了粮食消耗和管理的复杂性。他下令对新来者进行严格甄别和分工,身体强壮的补充进建设队伍或作为预备兵员,有手艺的则安排到相应岗位,发挥所长。营地边缘,新的窝棚开始搭建,一片忙碌景象。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这天下午,王老五带着一身露水和疲惫匆匆返回,脸色凝重地直奔赵轩的“议事厅”。
“大人,摸到消息了!”王老五灌下一大碗水,急声道,“‘座山雕’果然没闲着!我们的人在黑风寨老巢五十里外的一个隐秘山谷里,发现了大量人员聚集的痕迹!估计不下三百人,而且不是在黑风寨原本的老营!”
“三百人?”赵轩心中一沉,这个数字远超预期。“是黑风寨招兵买马,还是……”
“不像全是土匪,”王老五压低声音,“里面有很多面黄肌瘦的流民,被驱赶着干活,像是在修建营垒、打造器械!我们还远远看到了一些穿着不同服饰、像是其他小山寨头目的人进出。大人,恐怕……恐怕是‘座山雕’在整合周边的小股势力,准备憋个大招,一口吞掉我们!”
整合势力!赵轩瞬间明白了。黑风寨主力受挫,“座山雕”意识到赵家营是块难啃的骨头,单凭自家残部可能力有未逮。于是,他利用其积威和可能许诺的利益,正在强行收编或联合周边那些平日里各自为战的小股土匪、溃兵,甚至裹挟流民,打造一支规模更大的联军!
这是一个远比单纯报复更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赵家营将要面对的,可能不再是纪律散漫的土匪,而是一支经过初步整合、拥有统一指挥、数量可能超过四百甚至五百的“大军”!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赵轩强迫自己冷静,手指在地图上(那块麻布和后来绘制的简易地图)划过。“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和完成整合的大致时间吗?”
“山谷位置基本确定,很隐蔽。但完成时间……说不准,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两个月。取决于‘座山雕’的手段和那些小头目是否听话。”
十几天到一两个月……这就是赵家营最后的发展窗口期!
赵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在敌人完成整合、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之前,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危局!
“老王,辛苦了。继续监视,但务必小心,宁可消息滞后,也绝不能暴露打草惊蛇。”赵轩吩咐道,然后立刻召集了李大牛、张诚等所有核心骨干。
当众人得知“座山雕”正在打造联军的情报后,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三百人可能变成五百人,这已经不是防守能否成功的问题,而是能否被全歼的问题。
“大人,怎么办?我们……能守得住吗?”李大牛声音干涩,即使勇猛如他,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也感到了绝望。
“守?”赵轩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地图上那个代表敌营山谷的标记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如果只想着守,等他们准备好,我们绝无生机。”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地点在山谷位置,眼中燃起一簇危险的火焰。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合成一股之前,打乱他们的节奏,削弱他们的力量,甚至……想办法干掉‘座山雕’!”
主动出击?攻击兵力数倍于己、且很可能设防的敌营?
所有人都被赵轩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震惊了。但看着赵轩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想到坐以待毙的后果,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也逐渐在每个人眼中凝聚。
乱世求生,有时,搏命才是唯一的生路。
赵家营的未来,走向了一个更加凶险未知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