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时光如同指间流沙，转眼就到了尾声。回学校的前一天，枫若雪就开始忧心忡忡地看着又在苏瑶昂贵地毯上打滚的雪球。
“雪球，我们明天又要坐高铁了哦，”她把它抱起来，对着那双无辜的红眼睛絮叨，“你要勇敢一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吓成小石头了，知道吗？”
雪球只是动了动粉嫩的鼻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显然对即将到来的“旅途”毫无概念。
第二天，同样的高铁站，同样的人流。雪球再次被放进那个专用的宠物航空箱。这一次，它似乎隐约感知到了什么，在箱子里显得有些焦躁，不停地用爪子扒拉着箱壁。
“它好像有点害怕了。”枫若雪心疼地隔着通风孔往里看。
苏瑶提着箱子，语气依旧平淡：“习惯就好。”
然而，“习惯”这个词对雪球来说似乎还为时过早。
当再次踏上高铁，在商务座安顿下来，打开航空箱的那一刻——历史惊人地重演了。
雪球先是警惕地探出脑袋，然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身体再次僵直在过道的地毯上。甚至比上一次更加严重，它连蠕动着爬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就卡在箱口，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红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回家”的惊恐。
“雪球？快出来呀。”枫若雪蹲下身，轻声呼唤。
毫无反应。那团白色的毛球仿佛真的变成了雕塑。
枫若雪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它整个抱出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触手所及，是一片僵硬的、微微发抖的小身体。雪球紧紧扒着她的裤子，把脑袋埋进她的臂弯深处，连耳朵都紧紧贴在背上，一副拒绝接受外界一切信息的模样。
“唉，怎么又这样了。”枫若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柔地抚摸着它僵直的背毛，试图传递一点安抚。
苏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一眼枫若雪膝上那团比上次“石化”得更彻底的毛球，下了结论：“记忆力不错。”
知道要害怕了。
列车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移动。
枫若雪像上次一样，拿出草饼递到雪球嘴边。
这一次，雪球连嗅都懒得嗅了，直接无视，维持着埋首的姿势，仿佛已经与枫若雪的臂弯融为一体。
“它这是……连饭都不吃了？”枫若雪有些傻眼。
“应激反应。”苏瑶言简意赅，仿佛在陈述一个科学事实。
整个旅程，雪球完美复制了上一次的状态——僵直，埋首，发抖，对食物和外界刺激毫无兴趣。只有在列车经过隧道，光线骤暗时，它会惊恐地哆嗦一下，往枫若雪怀里钻得更深。
枫若雪看着怀里这个故态复萌的小家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只能一遍遍地顺着它的毛，低声说着安慰的话，尽管知道它可能根本听不进去。
苏瑶偶尔会递过来一瓶拧开的水，或者一小盒切好的水果，目光掠过那只“二次石化”的兔子时，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
仿佛在说：看，我就知道。
当列车终于缓缓驶入目的地车站，枫若雪抱着依旧僵硬的雪球，跟着苏瑶走下高铁，重新呼吸到站台上冰冷的空气时，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
等到坐上回学校的车，雪球才终于敢稍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相对熟悉一些的环境。
等到车子停在宿舍楼下，枫若雪抱着它踏上熟悉的楼梯时，雪球僵硬的身体才彻底软了下来，耳朵也重新竖了起来。
当302宿舍门被打开，雪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枫若雪怀里跳下来，一溜烟钻进宿舍，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那个铺着软垫的角落，一头扎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屁股对着外面。
枫若雪和苏瑶对视一眼。
看来，对于雪球而言，“家”和“外面”的世界，界限分明得可怕。
而高铁，无疑是它兔生中一道难以逾越的、充满“石化”魔法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