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的保姆车刚停在片场后门,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拉开后座的抽屉翻找。你凑过去看,只见抽屉深处堆着半盒皱巴巴的糖纸,大多是柠檬味薄荷糖的包装,边角都磨得发毛,有几张还沾着浅褐色的痕迹——像是被眼泪泡过。
“找到了。”他捏起张最完整的糖纸,上面印着的小熊歪脑袋笑的模样已经模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手上,你忽然发现,这张糖纸的折痕和你昨天在老宅照片里,安安攥在手心的那张一模一样。
“她总爱把糖纸夹在课本里当书签,”陆延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糖纸边缘,声音轻得像怕吹破它,“有次我故意抢她的糖,她她急得跳脚,其实是她她吃多了咳嗽。”他忽然笑了笑,眼角却有点红,“后来整理她的遗物,课本里夹着三十多张糖纸,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最后那张的日期……刚好是出事那天。”
你想起昨天在老宅看到的日记本,安安最后一页画着两只手牵在一起的简笔画,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阿延说薄荷糖能治咳嗽,等我好了,要攒一百张糖纸换他一颗大白兔奶糖。”
陆延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夹进剧本里,那一页刚好是他演少年主角偷偷藏糖的戏份。“今天这场戏,”他合起剧本,指腹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片场的场务来催,他起身时,你瞥见抽屉里剩下的糖纸中间,夹着颗没拆封的大白兔奶糖,糖纸已经泛黄,却被压得平平整整,像是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开拍时,镜头里的少年把薄荷糖塞进小女孩手里,转身时偷偷抹了把眼睛。导演喊“卡”的瞬间,你看见陆延的指尖还捏着那张旧糖纸,指缝间渗出的汗把糖纸洇出个小小的湿痕——原来有些念想,藏在糖纸里,比演出来的还要真。
你蹲在道具间角落翻找备用的场记板,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纸筒,抽出来一看,是卷泛黄的糖纸,裹着颗早化得没了形状的糖。糖纸印着褪色的樱桃图案,边缘磨得起了毛,倒让你想起十年前的夏夜——也是这样的道具间,你攥着颗同款樱桃糖,看陆延在镜头前演少年将军,他银枪耍得虎虎生风,汗珠子砸在青砖上,溅起的灰尘都带着股烈气。
“找到了!”场记举着场记板跑进来,袖口沾着点巧克力酱,“刚在导演椅底下摸见的。对了,陆老师让问你,下午拍雨戏,要不要借他那件防水马甲?说上次你穿了显帅,镜头里特别出挑。”
你捏着那颗化变形的糖,忽然想起陆延昨天在片场说的话:“有些东西看着融了,其实甜味早渗进骨头里了。”正愣神,裤兜的手机震了震,是陆延发来的消息,只有张照片——他举着颗包装一样的樱桃糖,背景是训练场,配文:“道具组说找着同款了,等你来拆。”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糖纸上,把那些褪色的樱桃照得透亮,像落了层碎金。你忽然想起小时候攥着糖纸睡觉的日子,那点甜,原来能记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