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离镇上的客栈不算远,萧烬看阿莲扶着墙走路都发颤,心中又念着长公主,心想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客栈啊,干脆半蹲下身:“我背你走吧,这样我们快点,你也省点力气。”
阿莲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话没说完就被萧烬不由分说地扶上后背,她只好红着脸搂住萧烬的脖子,把怀里的点心盒子往青霜手里递:“姑娘,麻烦你了。”
青霜刚“嗯”了一声,指尖就触到阿莲微凉的手指,心里那点莫名的异样又冒了上来,赶紧别过头拎着东西往前走。念念则乖乖跟在旁边,小手紧紧攥着没吃完的糖葫芦,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灯笼。
客栈掌柜见她们一行人格外惹眼——一个背着伤妇的“公子”,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俏丫鬟,还有个攥着糖葫芦的小不点,连忙热情地迎上来:“客官是要住店?咱们这儿有上房、厢房,被褥都是新换的,干净得很!”
“要一间上房,安静些的。”萧烬把阿莲小心放下,特意叮嘱道,“最好带个小隔间,方便照看孩子。”
掌柜麻利地登记好信息,引着她们往二楼走:“放心吧客官,咱们这儿的上房带内间,窗户临街还不吵,保准合您心意!”
到了房门口,掌柜笑着推开房门:“您瞧这房怎么样?床铺都是刚铺的,热水这就给您送上来。”说着伸出手,“客官,上房一晚八十文,先付后住哈。”
萧烬正忙着扶阿莲到椅子上坐下,闻言伸手往怀里一摸,脸色顿时僵住了。她把身上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连最后一枚碎银都掏了出来,又把钱袋抖了抖,几枚零碎铜钱“叮叮当”落在掌心,凑在一起数了数,离八十文还差一大截——刚才给念念买零食时一时心软,把钱花得太干净,剩下的碎银根本不够付房钱。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萧烬举着几枚铜钱的手停在半空,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前有掌柜笑眯眯的目光,后有青霜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付钱时这么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萧烬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转向青霜,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青霜啊,你看这……”
青霜早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此刻见她求助,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把萧烬骂了八百遍:没钱你充个什么英雄啊?来霍霍我的钱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从腰间解下钱袋,数出八十文递给掌柜,顺便没好气地瞪了萧烬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扶到床上去?”
掌柜收了钱笑眯眯地退下,萧烬这才松了口气,冲青霜感激地笑笑:“回头我还你。”
“谁稀罕你的钱。”青霜把点心盒子往桌上一放,却在转身时看到阿莲正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感激,青霜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别过头,“愣着干什么?不是急着回去吗?”
这话倒是戳中了萧烬的心事。她这才想起驿馆里还等着的林昭,心里顿时像揣了只兔子,急得团团转。她快步走到阿莲面前,语速飞快地叮嘱:“你们今晚先在这儿歇着,热水和晚饭我让掌柜送来,有什么事就让小二去找我,我住在驿馆。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们,千万别乱跑。”
阿莲连忙点头:“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你的事,我们没事的。”
萧烬又嘱咐了念念几句“好好照顾你娘”,就火烧火燎地往门口冲,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青霜说:“你帮我把她们安顿好再回来,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青霜看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头却见阿莲正望着窗外,轻声道:“那个人对她很重要吧?看她急的。”
青霜心里哼了一声——何止重要,简直是命根子!嘴上却含糊道:“公主脾气大,等急了要骂人的。”说着走上前,扶着阿莲往床边走,“我扶你上床歇着,我去叫小二送热水。”
而此刻的萧烬,正沿着街道拼命往驿馆跑。晚风拂过脸颊,却吹不散她心里的慌乱。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萧烬啊萧烬,你怎么就忘了时间?你真是完蛋了啊!这可怎么办?完了完了,要死了!
一想到林昭可能还在房间里哭,想到她那双红着的眼睛,想到她转身时那句带着颤抖的“你骗我”,萧烬的心就像被人揪着一样疼。她会不会还在生气?会不会不肯听我解释?会不会觉得我真的骗了她? 各种念头在她脑子里打转,脚下的速度不由得更快了。
路过街角的糖画摊时,她脚步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没停——现在可不是买东西的时候,林昭肯定等急了。她深吸一口气,甩开脑子里的杂念,朝着驿馆的方向狂奔而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别让她再难过了。
驿馆的灯笼已经在远处亮起,可萧烬的心却越来越沉,像揣着块石头,又慌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