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靖王府,庭院里的牡丹开得正盛,粉的、红的、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苏清鸢刚在药田整理完新种下的薄荷,就见福伯匆匆走来,语气带着几分恭敬:“王妃娘娘,镇国将军夫人已到府门外,说是特意来拜访您。”
苏清鸢心中微微一怔——镇国将军赵烈前些日子突发心悸,太医们束手无策,还是萧玦请她去诊治,用针灸配合汤药才稳住病情。她虽与将军有诊治之恩,却未曾与将军夫人打过交道,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上门拜访。更重要的是,如今她已搬入靖王府,对外虽未正式册封,却已是众人默认的“准王妃”,此次见客,不仅是私人交往,更关乎靖王府的颜面。
“知道了,我这就去换身衣裳。”苏清鸢定了定神,转身回房。李嬷嬷早已候在屋内,手中捧着一件淡紫色的襦裙,裙角绣着细碎的兰花纹样,既不失雅致,又不会过于张扬。“娘娘,这衣裳是按您的尺寸新做的,见客穿正合适。老奴再教您一遍迎客的礼仪,您别慌,按老奴说的做就好。”
李嬷嬷一边帮苏清鸢整理衣襟,一边细细叮嘱:“迎客时要屈膝半蹲,双手交叠于腹前,语气要温和;请客人入座时,要伸出右手做引,眼神要真诚;奉茶时要双手托住杯底,递到客人右手边,杯耳要朝向客人,方便客人端取。记住,说话时别太拘谨,也别太随意,聊些家常琐事就好,别主动提自己的出身,也别炫耀医术,显得稳重得体最重要。”
苏清鸢认真听着,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她对着铜镜照了照,看着镜中褪去青涩、多了几分端庄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嬷嬷放心,我记住了。”
整理妥当后,苏清鸢跟着福伯来到前厅。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位身着墨绿色锦裙的妇人坐在椅上,妇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温婉,眉宇间带着几分贵气,想必就是镇国将军夫人。听到脚步声,妇人连忙起身,看向苏清鸢的目光带着几分温和与探究。
“民女苏清鸢,见过将军夫人。”苏清鸢依着李嬷嬷教的礼仪,屈膝半蹲,声音温和有礼。她没有自称“准王妃”,也没有因对方是将军夫人而显得卑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苏姑娘不必多礼。”将军夫人连忙上前扶起她,指尖触到苏清鸢的手时,只觉温软却不怯懦,心中先有了几分好感,“早就听闻苏姑娘医术高超,救了我家夫君的性命,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灵秀的姑娘。”
“夫人过奖了,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本分,谈不上‘高超’二字。”苏清鸢笑着侧身,伸出右手做引,“夫人快请坐,春桃,奉茶。”
两人在八仙桌旁坐下,春桃很快端来两杯热茶,茶杯是精致的青瓷杯,杯中飘着几片新鲜的茉莉花,茶香混合着花香,清新宜人。苏清鸢双手端起其中一杯茶,递到将军夫人面前,杯耳恰好朝向对方:“夫人尝尝,这是府里新采的茉莉花泡的茶,口感清甜,解腻开胃。”
将军夫人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好茶,多谢苏姑娘费心了。我听夫君说,苏姑娘不仅医术好,还懂药理,府里的药田都是姑娘亲自打理的?”
“只是略懂一些,闲来无事种些草药,既能观赏,又能入药,一举两得。”苏清鸢笑着回答,没有过多炫耀自己的医术,反而话锋一转,看向将军夫人的衣襟,“夫人衣襟上这朵绣菊真好看,针脚细密,配色雅致,想必是夫人亲手绣的?”
将军夫人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自己衣襟上的绣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姑娘好眼力!这确实是我闲来无事绣的,没想到姑娘也懂女红?”
“略懂皮毛罢了,之前在乡下时,跟着母亲学过绣手帕,比起夫人的手艺,差得远了。”苏清鸢语气谦逊,却不卑不亢,两人就这样从女红聊到家常,从庭院里的花草聊到京城的趣事,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融洽。
期间,将军夫人几次旁敲侧击,想探探苏清鸢的出身与过往,苏清鸢都巧妙地避开了,只说自己从小跟着父亲学医,后来辗转来到京城,从未主动提及“农家出身”的字眼,也没有炫耀自己治好太后的功绩——她知道,真正的尊重不是靠出身或功绩换来的,而是靠自身的品性与修养。
聊着聊着,将军夫人注意到苏清鸢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忍不住问道:“姑娘手上这道疤痕是怎么回事?”
苏清鸢低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是之前在乡下给一位老人针灸时,不小心被银针划伤的。那位老人常年瘫痪在床,我为了帮他疏通经络,每天都要去针灸,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磕碰。”她没有刻意渲染自己的辛苦,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却让将军夫人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姑娘不仅医术好,还如此有仁心,实在难得。
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将军夫人起身告辞,苏清鸢亲自送她到府门口。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萧玦处理完政务回来,一身玄色朝服,身姿挺拔,看到两人,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夫人今日来访,未能亲自招待,还望海涵。”
“靖王殿下客气了。”将军夫人笑着说道,目光转向苏清鸢,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赞许,“殿下好福气!苏姑娘不仅医术精湛,品性更是端庄温婉,礼仪也无可挑剔,将来定是您的贤内助,能为您分担忧愁,为靖王府添彩。”
萧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苏清鸢,眼中满是骄傲与温柔。他走上前,轻轻握住苏清鸢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夫人说得是,能得清鸢,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苏清鸢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躲闪,只是对着将军夫人温和一笑:“夫人慢走,有空常来府里坐。”
看着将军夫人的马车渐渐远去,萧玦低头看向苏清鸢,眼中满是笑意:“第一次见客就做得这么好,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都是嬷嬷教得好。”苏清鸢轻声说道,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这一次见客的成功,不仅是对她个人的认可,更是对她“准王妃”身份的认可。往后,她会更加努力,学习礼仪,提升自己,不仅要做萧玦的妻子,更要做能与他并肩同行、为他分忧的贤内助。
两人并肩走回庭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牡丹花香萦绕在鼻尖。苏清鸢看着身边的萧玦,心中满是安稳——有他在身边支持自己,鼓励自己,无论未来有多少挑战,她都有勇气去面对。而这第一次以“准王妃”身份见客的经历,也成为她成长路上的重要一步,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