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城历经战火洗礼,终于重归平静。秋灵在这关卡调养伤势三日,新派遣的大将军在她焦急的催促下,姗姗来迟。那将军刚到,满心焦急的秋灵连询问其姓名的心思都没有,即刻便要启程返回,任凭谁劝都留不住。最终,关卡众人只得安排马车送她归返。毕竟秋灵伤势严重,且是为解山河城之困而受伤,他们怎能坐视不管。
秋灵如此迫不及待地踏上归途,皆因她内心的不安如汹涌潮水,愈发强烈。马车疾驰两日,途中遇上剑云城前来报信的小兵。小兵“扑通”一声跪在秋灵面前,声音颤抖:“大将军,守将身负重伤,伤及要害,恐怕……”
秋灵怒目圆睁,大声呵斥:“放屁,不过重伤而已,养些时日便能康复。老子这就回去。”言罢,她心急如焚地催促马车,如疾风般朝着剑云城奔去。
一路行色匆匆,抵达剑云城时,已是深夜一点多。秋灵询问城墙上的守卫:“可有敌袭?”
守卫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四道城门皆无敌人踪迹。”
秋灵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异样,心中稍松,暗自想着或许是传信兵为催她归来,故意夸大其词。
然而,当秋灵踏入城中,没走多远,便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哀伤的气息如阴霾般弥漫在整个城市。她的心瞬间揪紧,不安感再度涌上心头。秋灵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莫德言的住处。
莫德言住处门口,坐着许多他的小兵,个个神情悲戚,眼眶泛红,有的甚至泣不成声。不少城中将军也聚集在此,他们面容悲恸,沉浸在默哀的氛围中。
秋灵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屋内的景象比她想象中更为凄惨。莫梵和莫烁跪在床边,莫梵双眼红肿,显然已哭了许久;莫烁则不停地抽噎着,泪水涟涟。
莫德言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与脸上不见半滴汗珠,嘴巴微微张开。唯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他仍在与死神进行着最后的顽强抗争。
秋灵见状,吓得脸色惨白如霜,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颤抖着伸手,握住莫德言的手,这一握,却如坠冰窖,那只手冰冷刺骨,全无活人温度,令她几乎崩溃。
突然,秋灵发现盖在莫德言身上的被子有一处凸起。她满心疑惑,缓缓拉开被子,刹那间,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莫德言的伤口暴露眼前,他的腹部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可黑色的血水仍不停地渗出来。莫梵赶忙上前擦拭,眼中泪花闪烁,宛如破碎的珍珠。
秋灵见状,怒不可遏地吼道:“军医呢?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治疗啊!这血怎么是黑色的,是不是中毒了?快去找解药!”
一名军医弓着腰,满脸悲伤地走上前,低声说:“没得治了,莫守将的腰腹几乎被斩断,内脏严重受损。这并非中毒,而是内脏……”
秋灵怒目而视,一把抓住军医的衣领,声色俱厉地威胁道:“胡说八道!你若不赶紧治好我莫兄,我就剁碎了你!”
就在这时,莫德言仿佛感受到了秋灵的到来,缓缓睁开双眼。那目光中往日的神采已消逝殆尽,只剩一片灰暗。他气息微弱,艰难地问道:“秋老弟,是你回来了吗?”
秋灵赶忙松开军医,扑到莫德言身旁,紧紧握住他那无力的手,仿佛这是留住他生命的唯一希望。
莫德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可脸色依旧惨白如纸。他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说道:“秋老弟,为兄终于等到你了。梵儿,烁儿,快跪下,磕头。”
莫烁大哭着,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莫德言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跪下!”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话音刚落,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
秋灵心疼不已,连忙安慰道:“没事儿,孩子小,我们慢慢教。咱先治伤,别动火,别动怒。”
莫梵则一言不发,带着莫烁缓缓跪在秋灵面前,两个孩子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秋灵心中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呆呆地望着两个孩子。
莫德言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勉强积攒出一点力气,声音微弱道:“从今天起,这两个孩子就是你的了,秋灵治。他们以后叫秋烁,秋梵。”
秋灵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德言:“莫兄,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会真抢你孩子。”
“秋老弟”莫德言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怕是不行了……”
秋灵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说好了,等战事结束,一起回故乡……”
莫德言微微苦笑,气息微弱:“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他顿了顿,眼神中满是眷恋与担忧,“秋老弟,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没时间了。”
秋灵赶忙闭上嘴,将耳朵凑近莫德言嘴边。
莫德言接着说:“当年,我不顾生死,去镇北城救你。看在这份情分上,求你替我抚养两个孩子。他们以后随你姓秋,承继你秋家香火。我只求你,让他们……好好活着……”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秋灵瞪大眼睛看向莫德言,却见他已彻底没了动静,唯有双眼仍未闭上,仿佛还有未尽的牵挂。
莫梵和莫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地上起身,扑到莫德言身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爹,不要抛下我们.....”“爹...烁儿听你的话...你不要丢下我......”那一声声悲恸的哭声,如重锤般撞击着众人的心,传遍了整个剑云城。
秋灵眼角缓缓滑落两行清泪,她缓缓对着莫德言郑重承诺:“我答应你。”仿佛听到了这承诺,已然没了生命体征的莫德言,这才缓缓闭上双眼。
秋灵强忍着悲痛,努力收起眼泪,深深地看了一眼挚友的遗体,转身走出房间。她对着门口的亲兵,怒声吼道:“是谁?究竟是谁?谁敢暗害我莫兄?”
一个小兵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没有人暗害守将,是敌人攻势太过猛烈。我们一时疏忽,才让守将受此重伤。”其他小兵也纷纷点头,证实他的话。
秋灵根本不信,硬是逼着这群小兵以及当日参战的所有将军,在她面前详细讲述当日之事。
原来,秋灵离开后,敌军来犯,莫德言亲自出城迎敌。不料敌人早有埋伏,莫德言与几名亲信陷入重围,被困在敌军之中。尽管将士们拼死相救,莫德言还是被狠狠砍了一刀。他拼尽全力突围,拖着重伤之躯回到城中,但伤势过重,回天乏术。
这时,军医走上前,轻声对秋灵说:“以守将的伤势,本应当场毙命。他是靠着坚定的信念,才带着兵回来的。更是为了等秋大将军归来,才苦苦支撑到今日。”
听到这样的结果,秋灵彻底崩溃。她在城里的沙地上,又喊又叫,疯狂地攻击着黄沙,直至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动弹。她躺在沙地里,痛苦地哭喊着:“姓余的,我草你大爷。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调老子出去。还我兄弟性命……”她再一次失去了挚友,失去了如同亲人般的朋友,令她几乎窒息。
那一晚,整个剑云城都被哀愁的云雾所笼罩,随处可见悲伤的将士、默默流泪的战友……莫梵和莫烁忍着悲痛,仔细地为父亲清理遗体。
第二日,铅灰色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头,仿佛也在为莫德言的离去而哀伤。城中那块空旷之地,架起了一堆高高的火堆。干燥的柴木层层堆叠,仿佛一座肃穆的祭台。所有的士兵和将军,身着肃穆的黑衣,神色悲戚,默默地围在火堆边。
秋灵与莫梵、莫烁并排跪在火堆前。莫梵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泪痕,双眼哭得红肿,他紧紧地抱着遗骨盒,带着哭腔说道:“爹,你怎么就走了,不是说好带我和弟弟回老家的吗?……”
莫烁同样哭得抽噎不止,小手紧紧拉着哥哥的衣服,泣不成声:“爹,你不要走,我以后都听话……”
秋灵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眼神空洞而悲戚,死死地盯着那堆即将点燃的柴木。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痛得几乎窒息。
随着一声令下,火把被投向柴堆。“轰”的一声,火焰瞬间腾起,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柴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烟滚滚升起,带着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士兵和将军们静静地注视着,没有人说话,唯有压抑的抽泣声在四周回荡。
秋灵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随着那火焰一同燃烧。她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点点吞噬莫德言的身体,仿佛每一寸火苗都在灼烧着她的心。
当火焰渐渐熄灭,遗骨收捡好后,莫梵紧紧地将其抱在怀里。莫烁依旧抽泣着,泪水不停地流淌。莫梵带着弟弟缓缓离去,嘴里喃喃自语:“爹,你在那边要好好的……”
秋灵像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莫德言曾经走过的每一个角落,缓缓地走着。她不吃不喝也不睡,眼神呆滞,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与莫德言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时而停在莫德言常站的城楼上,望着远方,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而又走到他们曾一起议事的大厅,抚摸着桌椅,试图抓住莫德言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周围的一切都还在,可那个并肩作战的挚友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份悲痛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剧场
莫德言惊叫:“啊!我这么快就退场了?我连男六号都没混上吧?”
作者:“你是天使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