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风死了。
毒雾像活物般贴着地面爬行，淡绿色的薄烟钻进衣领、袖口，顺着毛孔往里渗。墨渊只觉经脉一紧，灵力运转像是踩进了泥潭，慢得让人发疯。他咬牙压住喉头翻涌的滞涩感，掌心镇墓刃嗡鸣不止，锈刀上的暗红纹路竟也迟缓了几分，仿佛被这鬼雾冻住了血。
“别硬撑。”他嗓音沙哑，传音入密，“闭气调息，等我破局。”
话落，他猛地将最后一点属性点砸进【防御】。系统界面一闪，灵力震荡波自周身炸开，轰地掀飞一圈毒雾，露出短暂清明。
可这点空间撑不了多久。夜影靠在岩壁上，呼吸粗重，伤口渗出的血泛着青黑，显然毒素已侵入血脉。灵汐的冰盾黯淡如纸，寒气凝结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再这样下去，三人不用打，自己就得废在这片绿烟里。
血屠站在高岩上冷笑，左肩伤口还在流血，但他浑不在意，反而缓缓抬起血刀，刀尖垂地，拖出一道猩红轨迹。他没急着动手，像是在等什么。
东南方石缝后，毒千机藏身之处，一丝极细微的符文波动悄然蔓延。
墨渊眼角抽了抽。
就在这时，灵汐忽然睁眼。
她手指一翻，从腰间灵物袋中取出一枚玉色丹丸，通体剔透，内里似有九道螺旋纹路流转。她二话不说，指尖发力，咔嚓捏碎。
“接着！”
两缕药气脱手飞出，精准落入墨渊与夜影口中。墨渊只觉一股清冽之气顺喉而下，瞬间冲散经脉中的黏腻感，灵力重新开始奔涌。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滞涩如冰雪消融。
“九转清瘴丹？”他挑眉。
灵汐点头：“幽兰秘境换的，本来留着防万一……现在就是万一。”
墨渊咧嘴一笑：“你这万一，比老子十年积攒的保命底牌都管用。”
他话音未落，系统界面忽地弹出半行提示：【异常气息未完全清除，残留毒性具备定向腐蚀特征，目标：功德金光】。
墨渊眼神一冷。
这不是普通毒雾，是冲着他来的——专克功德之力，连系统防御都只能挡个七七八八。
“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随即闭目，默念系统指令，“开启‘灵觉强化’，悟性+3。”
眼前景象骤变。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淡绿色丝线，如蛛网般交织，源头正是东南三丈外那道石缝。丝线末端连接着一张隐匿符箓，正微微震颤，随时准备引燃第二波毒雾。
“东南三丈，石后有符。”他传音夜影，“别让他点火。”
夜影不动声色，手指却已搭上黑匕，指节微曲，蓄势待发。
墨渊却忽然冷笑一声，抬高声音：“毒千机，你这毒连蚊子都熏不死，还敢拿出来现眼？”
石缝后人影一僵。
墨渊继续嘲讽：“万毒谷这些年就炼出这水平？腐心藤配阴蜈涎，火候差了三成，炼制时是不是忘了加晨露银砂？不然毒性不至于这么浮，连皮都破不了。”
话音落地，石缝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倒吸气。
墨渊心头一喜——蒙对了。
他根本不知道配方，只是借系统感知到毒素结构松散，推断出炉火不足，又见毒雾遇功德金光即退，反向推测其炼制必缺某种中和材料。晨露银砂正是万毒谷记载中调和阴阳的关键辅料。
这一句虚实夹杂，直接戳中痛处。
毒千机脸色铁青，手中符箓悬在半空，迟迟不敢点燃。他本以为这蚀灵瘴能悄无声息瓦解三人战力，谁知对方不仅识破，竟连炼毒疏漏都一口道破！
难道……他们偷学了万毒谷秘典？
这个念头一起，心神顿时动摇。
墨渊嘴角扬起，却不给对方喘息机会，传音灵汐：“配合我，吓他一跳。”
灵汐会意，抬手凝聚一道冰光，唰地射向石缝方向，冷声道：“此毒含腐心藤与阴蜈涎，七日内必溃肺腑，尸骨无存！”
“哦？”墨渊接腔，“那要是加上三滴血魔殿‘噬魂血’呢？听说你们最近合作密切，该不会已经试过人体炼毒了吧？”
毒千机瞳孔骤缩。
血屠也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向石缝：“你跟万毒谷联手，瞒着老子？”
“没有！”毒千机脱口否认，声音都变了调。
血屠冷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放第二波毒？怕暴露什么？”
两人之间空气骤然凝固。
墨渊心中暗笑——成不成交，全看这一把。
他拄着镇墓刃站直身躯，一步步向前踏出。每走一步，系统防御值便稳定一分，灵力流转愈发顺畅。
“毒千机。”他盯着石缝，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炼的毒，味儿太冲。下次想阴人，记得先把自己嘴堵上。”
“还有你。”他转向血屠，“肩膀快废了吧？血煞之气反噬经脉，再打下去，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得跪。”
血屠脸色一沉，刀锋微颤。
墨渊却不管不顾，继续道：“你们俩，一个贪宝，一个奉命行事，凑一块儿就想拿我祭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抬手一指石缝：“你，炼毒不成，阴谋败露，现在连符都不敢点；你——”他又指向血屠，“伤重力竭，阵法被破，手下死的死逃的逃，还装什么护法？”
“今天这局，不是我墨渊不行，是你们太菜。”
山谷寂静。
风依旧没起，但毒雾已不再扩散。残余的绿烟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夜影靠在岩上，虽未出手，却已牵制血屠不敢轻动。灵汐立于后方，冰盾重新凝实，寒气缭绕。墨渊站在中央，镇墓刃拄地，锈迹斑斑的刀身竟透出几分肃杀之意。
血屠双眼赤红，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显然已被激怒至极。
毒千机躲在石后，额头冷汗涔涔，手中符箓早已湿透，却再不敢点燃。
墨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系统界面安静如初，防御值稳在“1.5”，虽低得可怜，但至少不再跳动。
他抬头，看向血屠，又瞥了眼石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他轻声问，“谁先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