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幕充满了极致效率与黑色幽默的“屠杀”,自然是林天鱼用【虚无·敕令】直接“修改”了帝国士兵那「质溶器」的底层逻辑,强行将“自毁”的触发条件,从“生命体征消失”改为了“恒定触发”。
这并非【虚无个体】那般对“认知”本身的扭曲,而是对“物理规则”本身的蛮横干预。这需要付出的灵能,自然也远超让良子总督清醒那区区一点的消耗。
但是这些“灵能”大部分都可以丢给被溶解的倒霉蛋自己支付。
如果有搜魂能力,他一定要直接把良子总督的灵魂抽出来自己看,而不是在这种混杂了各种气味的环境中对方交流。
这种充满了污染的、糟糕至极的气味,林天鱼是忍不了了。他毫不犹豫地在原地施展了【虚无·编织】。
「纯净」的概念,如同一股清澈的暖流,瞬间弥漫开来。那令人作呕的腥臊之气,在它的触碰之下,如同被风化的沙砾,悄无声息地消散。周遭的空气,也在刹那间,变得如同雨后清晨般清新,带着几分花草与泥土的芬芳。
良子总督哆哆嗦嗦地从床榻上爬起,试图下跪,却又因为过度的恐惧与生理上的失控而腿软,最终,狼狈地趴在了那早已被净化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之上。
“我……我向您致敬,尊贵的存在……”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哭腔,甚至比他亲手处决任何一个不听话的奴隶时,还要更加卑微,“您……您是哪位古神降临了凡世……?”
林天鱼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被“封神”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于麻木的、纯粹的厌烦。
“古神?”
林天鱼缓缓开口,声音在这间奢华而又死寂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甚至都懒得去纠正对方那充满了愚昧与误读的、可笑的称谓。
“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带我去你们的宝库。”
那并非询问,更非商量,而是一道如同在陈述“太阳东升西落”般、理所当然的命令。
趴在地上的良子总督,那肥硕的身躯猛地一僵!
宝库……
“难道是冲着「启灵装置」来的?可……可是一位古神,还需要那种凡人的玩具吗?”
良子总督那早已被恐惧与酒精彻底搅成一团浆糊的大脑,正以一种近乎于自我撕裂的方式,疯狂地运转着,试图为眼前这位不可名状的存在,构筑出一个可以被理解的、合乎逻辑的动机。
他不敢多言语,更不敢有半分讨价还价的念头。他只是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肥胖的婴儿,颤颤巍巍地从那片还残留着他体温与骚臭的昂贵地板上爬起。那身本应象征着尊贵与奢靡的金丝绸缎睡衣,此刻正湿漉漉地、充满了屈辱地紧贴在他那肥硕的肚腩与大腿之上。
就这么挺着大肚子,强忍着下半身那令人作呕的湿冷与黏腻,一步一晃地,走到了那扇本应象征着绝对权力,此刻却被一堆灰色凝胶堵得严严实实的卧室门口。
伸出那双早已在数十年的养尊处优之中,变得比大部分贵妇还要白皙、细嫩的手,带着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近乎于生理性的嫌恶,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堆还在微微冒着气泡的、温热的、粘稠的、还带着几分诡异弹性的……同僚遗骸。
随即,他便以一种生疏到了令人发指的、笨拙的姿态,开始用双手,一捧一捧地,试图将那些如同某种噩梦造物般的灰色凝胶,从门口清理出去。
这并非伪装,而是本能。
在帝国那森严得如同生物本能的阶级法则之中,从下到上,分别是自由民、修士、扈从、骑士、法务官、领主、总督、专制公、执政官、星系主宰、以及那传说中的星海帝皇。
而劳动的分工,也随着这道天堑般的阶梯,被切割得泾渭分明。
扈从,便已然不再需要亲手打扫自己的居所;骑士,更是早已将一切形式的“杂活”,都视为对其身份的一种侮辱……
作为一名尊贵的总督,尼基弗洛斯·克里索博罗斯·法格里亚诺斯,他的人生,早已被“过滤”掉了所有与“凡俗”相关的、卑贱的体力劳动。他只愿意去做那些“符合他身份和智商”的工作——例如,偶尔心血来潮,在卫队的簇拥下去监狱督察一下那些肮脏的囚犯;又例如,在风和日丽的午后,组织一场车队浩浩荡荡的狩猎;再例如,在某个酒足饭饱的夜晚,用昂贵的颜料,在同样昂贵的画布上,涂抹一些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抽象画作。
让他去清理一堆……一堆由他最精锐的卫队长所转化而成的、充满了化学恶臭的粘稠胶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屈辱”了,这简直就是对他整个世界观的、一次彻底的、毁灭性的颠覆!
林天鱼倒也不恼,更没有催促。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偶尔,当那位总督因为动作过于笨拙而险些滑倒,或是因为那令人作呕的触感而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时,他便会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中那把充满了童趣的、亮橙色的海豚滋水枪。
“噗——”
一股清亮的水柱,并不会落在总督那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肥硕的后背之上。而是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身旁那面价值连城的墙壁之上,发出一声戏谑的轻响。
在自以为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极致的恐惧威胁之下,这位从出生起便含着金汤匙,早已将“养尊处优”这四个字刻入骨髓的世袭总督,终于爆发出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惊人潜力。
那堆本应需要专业清洁工耗费半小时才能勉强处理干净的、充满了化学恶臭与诡异弹性的粘稠胶体,竟被他硬生生地,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给清理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勉强可以被称为“通道”的狭窄缝隙。
代价,便是那身本应象征着尊贵与奢靡的金丝绸缎睡衣,此刻已然彻底沦为了一块充满了屈辱与污秽的破布,上面沾满了各种颜色可疑的、散发着混合恶臭的粘稠物。而他那张本就油腻的脸,此刻更是油脂与冷汗交织,在头顶那璀璨的水晶吊灯映照之下,显得愈发油光铮亮,宛如一只刚刚从泔水桶里被捞出来的、惊魂未定的肥硕老鼠。
“尊……尊贵的存在,向您致敬……”他气喘吁吁地,用那件早已不成样子的睡衣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油污,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于奴颜婢膝的、极致的谄媚,“请……请问您是要去哪个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