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王宫前的广场上,新立的盟约石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包拯与段廉义并肩而立,两国官员分列两侧,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时刻。段廉义手中玉玺重重落下,在盟约上留下鲜红印迹,广场上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包拯目光沉静,面上并无太多喜悦。他眼角余光扫过观礼人群,注意到几个位置空着——高智升称病未出,其子高升泰也未见踪影。
“包卿家,此番多亏有你。”段廉义转向包拯,声音不高却足够诚恳,“大理国得以避免一场内战。”
包拯微微欠身:“陛下言重。高氏经营数十年,树大根深,如今虽削其权柄,仍不可不防。”
段廉义点头,目光深远:“朕明白。治国如烹小鲜,火候须得恰到好处。”
典礼结束后,包拯一行回到别院。公孙策立即屏退左右,面色凝重地展开一份密报。
“高升泰不见了。”
展昭眉头一皱:“何时的事?”
“昨夜。高府称他往西山寺庙静修,但我们的人发现寺中并无其踪迹。”公孙策指向地图上一处标记,“更可疑的是,同一时间,‘地蛇’的情报网突然活跃起来。”
包拯沉吟片刻:“高升泰这是‘走为上’。他人虽离去,却布下了重重迷雾。”
“学生愚见,高升泰不会轻易放弃。”公孙策道,“他必是转入暗处,试图重组势力。”
展昭握紧手中巨阙剑:“那‘地蛇’...”
“正是关键。”包拯点头,“擒贼先擒王。若能拿下‘地蛇’,高氏情报网便群龙无首。”
夜色如墨,大理城外一条偏僻巷子里,两个黑影迅速移动。
“确定是这里?”展昭低声问身旁的雨墨。
雨墨点头,手指轻点图纸:“根据这几日追踪,地蛇的藏身处在染布坊地下。但入口隐蔽,须得小心。”
展昭凝视着前方看似普通的作坊,敏锐地察觉到暗处至少有四处哨点。他打了个手势,二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后院墙下。
突然,一阵急促的哨声划破夜空。
“被发现了!”雨墨惊呼。
展昭毫不犹豫,巨阙剑已然出鞘:“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明着来!”
十余名黑衣杀手从暗处涌出,刀光剑影瞬间将院落照亮。展昭剑走龙蛇,每一招都精准地击中敌人破绽。剑风过处,兵刃断裂声不绝于耳。
“展大哥,左边!”雨墨急呼,同时袖中飞出几枚银针,击倒两个试图从侧翼偷袭的杀手。
展昭剑势一转,如游龙摆尾,瞬间解决左侧威胁。但高手接连不断从各处涌来,显然他们已陷入重围。
“地蛇果然狡猾,设了这么多防线。”展昭边战边退,护在雨墨身前,“你先撤,我断后!”
雨墨咬牙:“不行!一起走!”
正当此时,一阵奇异笛声传来,杀手们突然改变阵型,攻势更加凌厉。展昭肩头一痛,已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
“这是...西域魔音?”展昭心中一凛,终于明白为何地蛇能掌控如此庞大的情报网络——他不仅精通谋略,还懂得操控人心之术。
笛声越来越急,杀手们仿佛不知疼痛,疯狂扑来。展昭压力骤增,巨阙剑舞得水泼不进,却仍难以突破重围。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公孙策带大理官兵赶到,箭雨顿时倾泻而下,杀手阵型大乱。
“展护卫!穷寇莫追!”公孙策高喊。
但展昭目光锁定笛声来源——染布坊深处的一个身影。他毫不犹豫,如离弦之箭直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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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布坊地下,别有洞天。
展冲破重重阻碍,终于来到最深处的密室。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正在焚烧文书。
“地蛇?”展昭剑尖直指对方。
男子缓缓转身,面容普通得令人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他轻笑一声:“御猫展昭,久仰。”
“高升泰在何处?”
地蛇不答,反而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份文件投入火盆:“你可知道,为何高氏能掌控大理数十年?”
展昭步步紧逼:“因为你这样的鹰犬为虎作伥。”
地蛇突然大笑:“错!因为段氏软弱,忠王派迂腐,而高氏...懂得人性的弱点。”他突然抬手,一枚暗器直射展昭面门。
展昭侧身闪避,剑势如虹直取地蛇咽喉。然而地蛇身形诡异一扭,竟从看似不可能的角度躲开这一击。
“好剑法。”地蛇赞叹,手中已多出一对短刃,“让我领教领教南侠绝学。”
二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展昭越战越惊,地蛇武功路数诡异莫测,完全不似中原门派。
“你不是大理人。”展昭突然道。
地蛇冷笑:“好眼力。”攻势陡然加快,短刃如毒蛇吐信,专攻要害。
展昭凝神应对,渐渐摸清对方路数。当地蛇再次双刃齐出时,他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欺身近前,巨阙剑突然变招——
嗤啦一声,地蛇胸前衣襟被划开,一个精巧的银制项链随之断裂,坠子滚落在地。
那是一只雕刻精美的云纹坠子,与阿月身上佩戴的一模一样。
展昭一怔:“你和阿月...”
地蛇趁此机会,突然撒出一把粉末。展昭急忙后退,待烟雾散去,地蛇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那个云纹坠子在地上闪着微光。
返回王宫,展昭将经历详细禀报,并呈上那枚云纹坠子。
段廉义见到坠子,面色骤变:“这是...彩云之南的标记。”
“彩云之南?”包拯疑问。
段廉义长叹一声:“一个古老的神秘组织,据说起源于滇西深山。他们擅长用间与秘术,世代守护某个秘密。但近百年来已鲜少活动,世人多以为其已消亡。”
公孙策沉吟道:“若地蛇真是彩云之南的人,那高氏与这个组织必有牵连。”
此时,侍卫通报阿月求见。少女匆匆入内,见到桌上云纹坠子,顿时脸色苍白。
“这是从哪里来的?”她声音微颤。
展昭将经过简单告知。阿月跌坐椅上,良久才道:“地蛇...可能是我师兄。”
众人震惊。阿月继续道:“我们师从同一人,学习情报与用间之术。但十年前,他盗取师门秘宝叛逃,从此杳无音信。没想到竟投靠了高氏...”
包拯目光如炬:“那么你来到大理,是否也为寻找他?”
阿月黯然点头:“师命难违。但我...我早已厌倦这种生活。”她看向段廉义,“陛下,我虽奉命潜伏,却从未做危害大理之事,反而多次暗中传递高氏情报给忠王派。”
段廉义沉吟片刻:“朕知道。若非如此,你岂能活到今日?”
包拯缓缓道:“‘用间’之复杂,在于人心难测。阿月姑娘,你今后作何打算?”
阿月抬头,目光坚定:“我想留下,助陛下稳固王权,清理师门败类。”
三日后,使团离开大理的日子到了。
段廉义亲自相送直至城外十里亭。临别时,他郑重道:“包卿家,此番恩情,大理永世不忘。”
包拯回礼:“陛下言重。望陛下牢记——治国之道,在明辨利害,权衡轻重。”
马车缓缓启动,大理城渐行渐远。车内,包拯闭目沉思,忽然道:“公孙先生,可知我为何坚持尽快离开?”
公孙策略一思索:“大人是担心朝中有人借此生事?”
包拯摇头:“此其一。更重要的是,‘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我们在大理已达成使命,若久留反而可能成为新矛盾的焦点。”
展昭接口:“但地蛇未除,高升泰潜逃,隐患仍在。”
“正是。”包拯掀开车帘,回望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大理城,“高氏虽败,但其根基未完全铲除。段廉义需权衡忠王派与旧高氏势力,阿月将成为其中关键棋子。”
雨墨好奇问:“那彩云之南...”
包拯神色凝重:“这个组织极为神秘。地蛇暴露身份,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切,恐怕只是开始。”
公孙策叹道:“九变篇有云: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段陛下今后的路,不会轻松啊。”
车队行进至一处高地,最后望见大理城轮廓。阳光下的王城宁静美好,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
包浩深吸一口气:“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我们虽离开大理,但这里的故事远未结束。”
远处山峦间,一个身影独立峰顶,遥望使团队伍渐渐远去。灰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地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展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大理的新篇章刚刚开始,而暗影中的较量,从未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