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翻涌如煮沸的尸汤,桅杆粗的骸骨巨爪撕裂雾障,带着刺鼻的腐腥当头压下!爪指由数十具人骨熔铸而成,关节处磷火嘶嘶喷溅,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出冰霜。霍去病瞳孔骤缩,钨龙戟化作一道乌沉沉的怒龙逆势上挑——
“铛——!!!”
金铁交鸣的爆响震得人耳膜欲裂!戟杆传来的沛然巨力让霍去病双脚深陷甲板,浸透血水的柚木“咔嚓”裂开蛛网纹。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戟杆蟠龙纹凹槽蜿蜒而下,在乌金戟刃上汇成刺目的血珠。腐臭骨髓从骨爪缝隙溅出,几点墨绿粘液甩上他眉骨,“滋啦”灼起青烟。
“嗬...没吃饭的骨头架子?”霍去病啐出口中带血的唾沫,眉骨灼伤的剧痛反而激出眼底亢奋的凶光。他左脚猛跺甲板借力,身形如绷紧的投枪般旋出,钨龙戟贴着骨爪关节的缝隙毒蛇般切入,戟刃上撩时发出刮骨剜髓的刺耳锐鸣!“咔嚓!咔嚓!咔嚓!”三根门柱粗细的骨指应声断裂,砸在甲板上滚出老远,断口处汩汩涌出沥青般的黑髓。
“嗷——!”骸骨巨鬼颅腔中的幽绿魂火疯狂暴涨,断指创口处骨茬如同活物般蠕动、增生!眨眼间,八条布满倒刺的骨臂如狂舞的荆棘密林,掀起腥臭的罡风,将霍去病所有退路彻底封死!一条骨刺刁钻如毒蝎摆尾,直刺他后心。霍去病急退闪避,靴底却踩中先前尸蛊爆开的粘稠黑浆,身形微滞——
“嗤啦!”
左肋玄铁护甲被骨刺边缘擦过,坚硬铁甲竟如热刀切蜡般腐蚀出碗口大的窟窿!边缘铁水“滋滋”冒泡,一股甜腻的腐臭直冲鼻腔。霍去病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莽夫!”苏文玉的冷叱如冰锥破空。她鬼魅般切入战圈,九世轮回刀并未出鞘,仅以刀鞘尖端点向骨臂关节。刀鞘上九道血槽却骤然迸发熔岩般的赤光!红光灼及处,骸骨表面腾起滚滚黑烟,仿佛热油泼雪。巨鬼魂火摇曳,攻势本能一滞。
霍去病眼中厉芒炸裂,不顾肋下灼痛,拧腰沉胯,钨龙戟化作一道乌金闪电,自下而上狠辣贯入巨鬼盆骨缝隙!戟刃入骨三寸,他喉间爆出炸雷般的怒吼,全身筋肉虬结如龙,竟以戟杆为杠杆猛力一撬——“起!”
“轰隆——!”
骸骨组成的庞然身躯被整个掀离甲板,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岩,狠狠撞上船楼高耸的主桅!四十丈高的百年硬木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缆绳崩断如哀弦。
“程真!西南第三根固缆桩!”林小山的吼声与破风声同步抵达。他身影如鹞鹰掠至桅杆基座,双节棍银链毒蛇般缠住碗口粗的青铜桩头,全身重量猛坠!与此同时,程真早已腾身跃起,链子斧脱手化作一道银色飓风——“断!”
“铮——!”
斧刃精准斩断最后一根主承重缆!失去束缚的巨桅发出惊天动地的断裂哀鸣,带着万钧之势,如同倾倒的不周山峦,朝着被撞懵的骨魔当头碾下!
巨鬼颅腔魂火疯狂闪烁,八条骨臂仓促交叉成骨盾格挡头顶。“砰——!!!”
木屑、碎骨、断裂的缆绳混合着烟尘冲天而起!整艘“破浪号”被这恐怖撞击震得剧烈倾斜,船尾几乎离水!待烟尘稍散,只见巨鬼半个身子被压在巨桅之下,胸肋处因格挡动作暴露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一团搏动不止的幽绿魂火在其中疯狂闪烁,如同恶魔的心脏!
“捅它心窝子!”牛全抱着脑袋从一堆缆绳里滚出来,嘶声大喊。陈冰的毒针早已扣在指尖,却苦于魂火高温无法逼近。
霍去病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出!他踏着倾倒的桅杆疾奔而上,染血的战靴在倾斜的巨木上踏出连串深坑。钨龙戟拖在身后,戟刃刮过木身,拉出一溜刺目火星,仿佛怒龙拖曳着烈焰尾翎。距离骨魔胸口魂火尚有十步,他足下猛然发力,桅杆表层“咔嚓”碎裂!整个人借反冲之力腾空跃起,如同搏击苍穹的鹰隼!
人在半空,筋肉绷紧如满月弓弦。双臂高举钨龙戟过顶,全身劲力灌注戟尖一点,那乌沉沉的戟刃竟骤然迸发出太阳般的炽烈金芒!光芒撕裂浓雾,照亮他染血的脸庞和燃烧的双瞳。
“给老子——熄灯!!!”
炸雷般的战吼震散血雾!钨龙戟化作撕裂天幕的金色雷霆,以陨星坠地之势,悍然贯入那搏动的幽绿魂火核心!
“嗷呃呃呃——!!!”
非人的惨嗥直冲九霄!魂火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沸腾、明灭!霍去病握戟的双臂衣袖寸寸碎裂,小臂青筋暴凸如盘绕的虬龙。他牙关紧咬,额头血管狂跳,竟在魂火中悍然拧转戟杆!戟刃血槽如同饕餮巨口,疯狂吞噬幽绿光焰!倒卷而上的绿火顺着血槽蔓延,所过之处,坚韧如精钢的骸骨如同风化的枯木,寸寸龟裂、爆碎!
“咔嚓!砰!哗啦——!”
连绵不断的爆裂声如同死亡的丧钟。当最后一点磷火在戟尖不甘地明灭一下,彻底熄灭时,霍去病单膝重重砸在满地碎骨之中,钨龙戟深深插进甲板,戟杆兀自嗡嗡震颤不休。他胸口剧烈起伏,滚烫的汗珠混着血水砸在碎骨上,腾起细小的白烟。戟刃残留的魂火余烬像垂死的萤火虫,在他染血的战靴旁明明灭灭,映着满地狼藉的碎骨与朽木。
“逞能!”苏文玉收刀入鞘,刀柄血槽红光渐隐。她踏过一地骨渣,玄色劲装纤尘不染,唯有目光扫过霍去病肋下那狰狞的腐蚀伤口时,冷冽的声线才泄出一丝波动:“再深半寸,蚀骨毒侵心脉,你就真得去和这堆骨头拜把子了。”
霍去病喘息着,抬手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带着力竭后的狂放:“怕什么?真成了骨头...老子也得是阴曹地府最能打的那一副!”他拄着戟杆,强撑着站起身,肋下伤口随着动作渗出黑血,眉头却突然紧锁,锐目如电射向浓雾深处:“...等等!什么味道?酒香?这时候摆宴席,商纣老儿唱的哪出《断头饭》?”
众人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方才激战震散的浓雾缺口处,竟透出璀璨金辉!隐约有仙乐缥缈,丝竹悠扬,与这尸山血海的破船形成魔幻的对比。一股混合着奇异花果甜香与陈年醇酿的气息,正丝丝缕缕地随风飘来。
船首角落,牛全蜷在陈冰怀中。腰际墨绿毒瘴已蔓至心口,皮肤下凸起蚯蚓状黑纹。陈冰毒针尽出钉在要穴,蓝芒却如泥牛入海。“姜...姜先生!”她染血的指尖徒劳按住牛全颈脉,触手冰凉。
姜子牙拂尘扫开毒雾,枯指急点牛全膻中。清光没入处黑纹剧颤,牛全猛然弓身喷出黑血,血中竟有细骨游动!“生魂蚀髓...好狠的九幽毒!”老者翻掌亮出青玉药瓶,瓶内金液沸腾如活物,“陈姑娘,银针锁他三阴交!”
银光闪逝间,姜子牙咬破食指,以血在金液表面疾画祝由符。血符没入刹那,金液化作游龙钻入牛全口中!牛全体内骤然透出金光,黑纹尖啸着缩回腰间。
“呃啊——”牛全突然暴起,双目赤红扑向姜子牙!霍去病旋身横戟欲拦,却见林小山双节棍后发先至,“砰”地击中牛全后颈。矮胖子应声软倒,腰间黑血汩汩外涌,血色渐转鲜红。
白骨鬼爪的嘶鸣尚未散尽,浓雾陡然撕裂。金辉泼天而下,照得人睁不开眼。待视线清明,霍去病戟尖滴落的腐液已凝成冰珠——眼前哪还有幽冥雾海,唯见碧波如镜,仙乐袅袅。九重鎏金楼船泊于云霞间,舷侧蛟龙浮雕吞吐明珠,甲板上玳瑁镶玉案陈列珍馐,琥珀酒樽映着日色流金。
“贵客远来辛劳,妾身特备薄酒相迎。” 柔媚嗓音似莺啼春涧。妲己斜倚鸾座,鲛绡轻纱掩不住冰肌玉骨,金凤步摇垂下的东珠正轻触锁骨。她素手执壶斟酒,琥珀光倾入夜光杯:“献出天星髓玉,解蛊圣药即刻奉上。”
林小山鼻翼微动,忽朗笑举杯:“美人赐酒,岂敢推辞!” 仰首痛饮时袖口暗翻,酒液泼入腰间皮囊。喉结滚动间,他瞥见杯中残渍——哪是什么琼浆,分明是蠕动着的**血线虫**!再看满案龙肝凤髓,竟是腐尸聚蝇;水晶葡萄串,原是骷髅凝露!
“好个‘薄酒’!” 双节棍银链如毒蛇吐信,狠砸向鎏金案几!“轰隆!” 案面塌陷的刹那,整船祥瑞尽褪!金玉化作朽木,珍馐变作**尸蛆宴**,甲板下翻出丈宽血池!池中骸骨沉浮,九具青铜棺椁按北斗方位排布,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气,在空中结成倒旋的饕餮妖阵!
“阵起!” 隐在暗处的黑袍祭司厉啸,骨杖插进阵眼。饕餮巨口骤张,腥风卷向众人!
“考场舞弊者——零分处置!” 程真清叱破空。链子斧银光炸裂如星河倒泻,绞住祭司袍角猛拽!祭司踉跄暴露阵外,斧刃已旋至颈间。“嗤啦!” 头颅飞起时,程真足尖踢飞骨杖,断颈喷出的黑血竟被妖阵反噬吸入!
阵力反冲的狂风掀飞鸾座纱幔。妲己掩面的鲛绡飘落,露出半张倾世容颜——另半张却是青铜与赤晶镶嵌的**机械面**!齿轮在颧骨下咔转,晶目红光暴涨:“尔等竟敢…”
话音未落,牛全腰间墨绿毒痕突绽幽光!黑气如活蟒离体,疾射向妖阵核心的青铜棺!“呃啊!” 棺中发出骇人惨嚎,棺盖轰然炸裂!一具缠绕咒文的金尸弹起,心口正钉着那道黑气——赫然是操控尸蛊的母体!
陈冰扶住虚脱的牛全,指尖银针寒芒未消:“腐尸毒引路,蓝莓针锁魂…你的蛊虫,滋味可好?” 矮胖子瘫坐喘息,咧嘴挤出笑:“冰妹这针…扎得痛快!”
妖阵崩摧的巨响中,金尸化作黑水流散。妲己机械面齿轮狂转,赤晶目骤然射出焚天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