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永恒柔和的白光洒在草地上，舒玉盘腿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草叶，小脸皱成一团。造纸！造纸！那盆在清水中缓缓化开的灰白浆液如同魔咒，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去。纸浆浓度够不够？竹帘间隙怎么控制？脱水速度如何把握？无数个问题搅得她心烦意乱，屁股底下的草地都仿佛长出了针尖。
“烦死了！烦死了！”
舒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只被关进笼子的小兽，在草地上来回踱步，
“连个参考都没有！难道真要摸黑去捞一帘子试试？搞砸了怎么办？阿爹小叔他们白费力气了！”
她抓狂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对着空气低吼，“要是有个试验的地方就好了！哪怕让我模拟一下……”
话音未落——
嗡！
角落里那团蔫了吧唧的蓝光仿佛被这强烈的意念惊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整个空间都随之震动了一下！光芒迅速凝聚，在舒玉面前投射出一片巨大的、流光溢彩的虚拟光幕！光幕正中央，几个古朴又充满科技感的篆体大字缓缓浮现：【空间核心附属模块——全息模拟实验室】，旁边还有一个极其醒目的绿色【激活】按钮！
【检测到宿主强烈需求与权限核心附属模块‘全息模拟实验室’激活，请宿主确认是否进入】
小爱同学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此刻听起来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仿佛终于等到了推销成功的时刻。
“实验室？！”
舒玉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心脏狂跳起来！她甚至来不及细想，也顾不上角落里正蔫头耷脑揪着草叶、显得格外反常安静的舒婷，意念如同离弦之箭，狠狠戳向那个【激活】按钮！
“进进进！立刻！马上！”
唰——！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变幻！等她回过神来，已置身于一个纯白、冰冷、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巨大空间！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墙壁和地板，头顶是无影光源。正前方，一面巨大的弧形光屏悬浮在半空，上面密密麻麻流淌着各种复杂的参数和符号，如同星河流转。无数道纤细的蓝色光线在空气中交织穿梭，构成复杂的立体模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类似臭氧的清新气味。
最让舒玉狂喜的是，就在她面前的操作台上，一个清晰无比、细节分毫毕现的全息投影赫然悬浮着——正是杨家院子里那桶她心心念念的米白色纸浆！旁边还投影着石臼、石磨、笊篱、木盆……甚至还有一个虚拟的、结构精巧的竹帘抄纸器！
“哇——！发达了！”
舒玉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小脸兴奋得通红，“周扒皮！干得漂亮！快！给我权限！我要操作！”
【实验室权限开放，宿主可进行全息模拟操作。可添加虚拟材料调整参数，可无限次重复试验，请开始您的造纸大业】
小爱同学的电子音带着一丝“终于派上用场”的矜持，虚拟熊猫的影像也出现在操作台一角，绿豆眼好奇地盯着光屏。
“哇——！”舒玉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模拟器！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小手迫不及待地伸向光幕！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虚拟纸浆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猛地扫到了不远处草地上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小身影——舒婷！这小丫头片子今天安静得反常！没像往常一样扑过来问东问西，反而抱着膝盖坐在田埂边，小脑袋埋得低低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偷瞄她这边，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还带着点莫名心虚的模样。
要是平时，舒玉肯定第一时间冲过去揪住她问个明白。但此刻，眼前这个虚拟造纸实验室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那盆全息投影的纸浆仿佛在向她招手，无声地呼唤着：“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不管了！天塌下来也得等我先造张纸出来！”
舒玉瞬间将舒婷的异样抛到了九霄云外，如同扑向肉骨头的小狗，一头扎进了那片蓝色的光幕之中！身影瞬间被柔和的蓝光包裹。
实验室光幕外，舒婷看着姐姐那副“沉迷科研、无法自拔”的背影，小嘴瘪了瘪，心里像揣了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她无意识地揪着脚边无辜的草叶，把一片嫩叶撕成了细碎的条条。
“要不要现在说呢……”
她小声嘀咕，小脸皱成了苦瓜，“可是姐姐看起来好忙……万一我说了，她炸毛了怎么办？还是……挺吓人的……”
舒玉瞬间化身科学狂人，撸起不存在的袖子，小手在光屏上飞快地戳戳点点！意念集中在那桶虚拟纸浆上，疯狂调整参数：加水稀释！浓度调低！再调低！虚拟的竹帘探入浆液，小心翼翼地抬起——哗啦！纸浆像散沙一样从帘缝漏光！
“呸！太稀了！”
舒玉毫不气馁，小手一挥，参数重置！浓度拉高！再拉高！这次竹帘抬起，上面倒是糊了一层厚厚的“泥饼”，可边缘厚得像城墙，中间薄得透明，还布满疙瘩和窟窿眼！
“啊啊啊！气死我了！”
舒玉抓狂地捶了一下虚拟操作台（毫无触感），对着小爱同学咆哮，“比例！比例不对！给我分析最佳纤维浓度和水质参数！要最科学的！”
虚拟熊猫：【……】
蓝光急促闪烁了一下，光屏上瞬间刷出瀑布般的数据流。片刻后，一组标红的数值和一条虚拟的“黄金分割线”出现在纸浆浓度参数旁边。
“这还差不多！”
舒玉眼睛一亮，立刻按照“科学配比”重新调制虚拟纸浆。这一次，竹帘抬起，一层均匀细腻、带着微微湿润光泽的“纸膜”稳稳地附着在帘网上！舒玉屏住呼吸，用意念控制虚拟镊子，小心翼翼地捏住纸膜一角，试图将它完整揭下——
噗嗤！
刚揭起一个角，整张“纸”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碎裂、消散，化作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靠——！”
舒玉彻底炸毛了，小脸垮掉，“强度呢？！粘合力呢？！这破纸一碰就碎！糊窗户都嫌不结实！”
她像只困兽在纯白的实验室里转圈，小眉头拧成了死疙瘩。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构树皮纤维不够长？还是捶打、漂洗得还不够彻底？她烦躁地调出虚拟石臼，对着虚拟纸浆疯狂捶打，光屏上模拟的纤维断裂参数不断飙升。
就在她即将被挫败感淹没时，脑子里如同劈过一道闪电！她猛地顿住脚步，狠狠一拍虚拟操作台（依旧没感觉）：
“笨啊！光用构树皮怎么行！要加‘筋’！加麻！麻杆皮才是造纸的‘筋骨’！”
她立刻在材料库里疯狂翻找，果然找到了虚拟的【沤制麻皮】选项！意念狂催，一大团虚拟的、呈现黄褐色的、经过沤制处理的麻纤维被投入了虚拟纸浆桶！
“小爱同学！给我最佳混合比例！构树皮浆七成，麻纤维浆三成！快！”
虚拟熊猫：【收到……混合中……参数校准……】
光屏上，代表构树皮浆的米白色和代表麻浆的黄褐色在虚拟水流中缓缓交融，最终形成一种更接近牙白色、质地明显更粘稠坚韧的新浆液。舒玉深吸一口气，再次用意念操控虚拟竹帘，探入混合浆液，平稳抬起。
一层均匀、细腻、带着珍珠般柔和光泽的纸膜，稳稳地附着在帘网上！这一次，纸膜明显厚实了许多，边缘整齐，表面光滑，几乎没有气泡和疙瘩！
舒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微微颤抖。她用意念控制虚拟镊子，屏住呼吸，轻轻捏住纸膜一角，极其缓慢、平稳地向上揭起——
纸膜如同有了生命，顺从地、完整地从帘网上剥离下来！虽然依旧带着湿润的柔软，但边缘坚韧，没有碎裂！
“成了！成了！哈哈哈！”舒玉在空旷冰冷的实验室里兴奋得手舞足蹈，对着虚拟熊猫大喊，“快！给我虚拟晾晒架！我要看它干透的样子！”
虚拟晾晒架瞬间出现。那张湿漉漉的虚拟纸页被小心翼翼地平铺上去。实验室模拟的微风拂过，纸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颜色由深变浅，最终定格为一种温润柔和的米白色，表面呈现出细密的、如同雪花般的纤维纹理。
舒玉凑近了看，甚至能看到纸张在“光线”下微微透光的效果！她激动地用意念戳了戳——纸张柔韧而有弹性，不再一碰即碎！
“完美！”
舒玉叉着小腰，得意洋洋。但随即，她又蹙起了小眉头，摸着下巴审视那张虚拟纸张，
“嗯……好像还差点意思？表面不够平滑？揭纸的时候感觉还是有点粘连？”
【建议添加‘纸药’以增强悬浮分散性及揭离顺滑度……传统配方可选用仙人掌汁液……或黄蜀葵根浸出液……实验室可提供虚拟‘仙人掌汁’……】
小爱同学适时地给出建议，虚拟熊猫的绿豆眼里闪烁着“我很专业”的光芒。
“仙人掌汁？纸药？”
舒玉眼睛一亮，“对对对！古法造纸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快！加上！比例……先按千分之五试试！”
虚拟的、粘稠的淡绿色仙人掌汁液被精准滴入混合纸浆。再次抄纸、揭纸——这一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纸膜在帘网上悬浮得更加均匀，揭离时如同剥下一片轻盈的云，毫无粘连滞涩之感！晾干后的纸张表面也更加平滑光洁！
“YES！”
舒玉兴奋地挥着小拳头，彻底拜服，
“小爱同学！周扒皮！你是我亲哥！有这实验室，还怕造不出好纸？！”
她彻底沉浸在了这“开挂”般的实验快感中，对着光屏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参数微调，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空间外面，还有一个心事重重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