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声狂暴到极致的搏动,不再是遥远背景里的规律声响,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我们的胸膛上!
“噗!”
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渣。小石头更是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直接软倒下去,被我死死拽住才没瘫倒在地。
整个空间都在咆哮、震颤!仿佛一头被彻底触怒的太古巨兽,正要从无尽的沉眠中挣脱枷锁,展现它毁灭一切的威严!
冰冷的岩石碎屑和万年积尘从头顶簌簌落下,砸在身上生疼。
远不止如此!
随着那一声充满暴戾力量的搏动,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的、那种能冻结神魂的死寂森寒,骤然暴涨了数倍不止!
空气变得粘稠如冰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带着冰刺的刀子,肺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液似乎都要在这突如其来的极致严寒中凝固。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恐怖的低温,一股沉重如山的、混合着暴怒、怨毒、以及某种古老饥饿感的意志,如同苏醒的潮水,从远方那搏动的巨大阴影中弥漫开来,碾压过每一寸空间!
我们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两片落叶,瞬间被这股恐怖的意志扫过。
冰冷,死寂,以及一种要将一切生灵都拖入永恒黑暗的吞噬之意,清晰无比地传递而来。
它发现我们了!
不是因为看到了,而是我们这两个孱弱的、散发着微弱生机与热量的“异物”,在这片绝对死寂寒冷的领域里,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显眼!
跑!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的大脑被这恐怖的压迫感刺激得几乎炸开,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拉扯几乎冻僵昏迷的小石头,想要转身朝着来时的门的方向冲去——尽管那扇门刚刚才无情地关闭。
但我的目光,却无法从面前石台上,那刚刚开启了一丝缝隙的金属匣子上移开。
就是它!是它泄露出那一丝“空”的气息,惊醒了那恐怖的存在!
而此刻,从那道发丝般细微的缝隙中,那股“空”的气息并未停止散发,反而因为匣盖的微微开启,变得更加清晰。
与之相对的,是远方那巨大阴影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暴怒和威压。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片空间内隐隐对抗,让那恐怖的寒意和震动都变得紊乱起来。
这匣子……能对抗它?哪怕只是一丝?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我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后退,而是猛地伸出手,抓向那冰冷刺骨的金属匣盖!
入手瞬间,那股能吸走灵魂温度的极致寒冷几乎将我的手掌冻裂!但我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掀!
这匣子竟然能放在这里,绝非寻常!也许是历代守墟人留下的后手?也许是镇压此地的关键器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必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嘎吱——
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涩响,沉重无比的匣盖竟被我硬生生彻底掀开,向后翻倒,重重砸在石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
远处的巨大阴影仿佛被这声响进一步激怒,又是一声更加狂暴的搏动传来,整个洞窟摇晃得更加剧烈,岩壁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匣子内的东西牢牢吸住。
借着远方那巨大阴影搏动时,其表面偶尔流转起的、极其微弱晦暗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红幽光,我勉强看清了匣内之物。
没有想象中的神器,没有符文,没有光芒,也没有任何恐怖的气息。
匣子内部,铺着一层漆黑如墨、细腻如沙的不知名衬垫。
而在衬垫之上,只平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衣服。
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样式极其古老简单的灰色麻布内衬。
如同最普通的初学守墟人所穿的那种,洗得发白,甚至边缘有些磨损起毛,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万古孤寂的气息,与匣子本身那冰冷的“空”完美融合。
仿佛它已经在这里放置了无尽的岁月,等待着什么。
而在那件叠好的灰色内衬心口的位置……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那里,没有任何污渍或破损。
只有一片……极其刺眼的、仿佛刚刚浸染上去不久的、新鲜欲滴的……
……血迹!
那血迹的形状,赫然与之前壁画上所看到的、那个被“源痕”侵蚀的守墟人胸口浮现的图案,与我身上这件内衬胸口位置的诡异纹路……
……一模一样!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有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开!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股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绝望的冲击强行拼接在一起!
为什么那壁画上的图案与我身上的内衬纹路一致?
为什么这口散发着“空”之气息的匣子里,会放着另一件同样的、带着新鲜血迹的内衬?
爷爷……守墟……源痕……侵蚀……同化……
一个冰冷彻骨、却又无比清晰的答案,如同毒蛇般钻入我的脑海,盘踞不去,带来灭顶的绝望。
这不是传承。
这是一个……循环。
一个早已注定、无人可以逃脱的……
……绝望的闭环!
我们不是来寻找生路的。
我们……是来“交付”……或者说是来“填补”的?!
“呃啊——!!”
就在我心神彻底失守的这一刻,体内那一直蛰伏的暗红邪力,仿佛受到了远方那恐怖搏动和眼前这件带血内衬的双重刺激,猛地彻底爆发!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冰冷、都要……贪婪!
它疯狂地吞噬着我仅存的生命力和神智,皮肤下的暗红色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浮现、蔓延,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如同饥渴呻吟般的嘶鸣!
剧烈的痛苦和冰冷的侵蚀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地、绝望地……
……伸向了匣中那件带着新鲜血迹的、仿佛专为我准备的……
……灰色内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