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歌靠着的门扉松动,她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有往后倒,一道熟悉的淡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先进来吧,外头凉,你身子还未好不宜受凉。”
一刻钟之后,思静阁的门还是打开了,秦朝歌下意识抬头只瞧见他萧瑟的背影,拍拍身上沾了灰的衣裳抬步走了进屋又将门扉掩上才跟着走入了内屋。
“暖暖,莫要染了风寒。”
刚坐上矮塌,谢恒舟就递了一个暖壶给她,自从她手上以来可能是由于蛊虫又或是失血过多短时间内无法蕴养回来的缘故,她的手脚时常冷得像冰一样。
尽管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是他眼中那浓重的悲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双黝黑的眼睛明显染上了红意,秦朝歌心中一咯噔,在他给她递暖壶之时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往日那双发热的大手此刻冰冷得吓人。
“谢远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朝堂那边出事了还是边境那边出事了?”
逃不可不能解决问题,秦朝歌知道若是让他再这么自己消化下去,怕是那些事情早晚会变成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倒不如寻个宣泄口让他说出来,一起面对。
“......”
谢恒舟垂眸不语,眼睛不敢同她对视,怕她瞧出他的悲伤和脆弱无力。
秦朝歌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温声道:“谢远之,你没必要这么小心隐藏自己的心事,我会同你一起面对的,我知道你如今很悲伤,人都有悲伤和软弱的一面,一点也不难以启齿。我知道,在恒辰城这个虎狼之地,多年的戒备警惕让你难以对任何人完全敞开心扉,如今我来了,你不必再独自面对。”
谢恒舟垂下来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半晌才缓缓抬头,眼中的悲痛像是忽然寻到出口,在眼中不断翻涌看得秦朝歌眼睛也红了起来,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谢恒舟紧紧锁在怀中。
谢恒舟胸膛起伏身体震颤,语气哽咽道:“朝歌......辽源城被南越军攻破了,忠勇军全军覆灭,姑姑和姑丈战死,嫣然为救城中百姓......殉城......”
秦朝歌身形一震,脑子在震惊中未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滚落下来滴到谢恒舟肩头的衣裳上了,她虽未亲眼见过忠勇侯和长公主以及骁勇善战忠勇军却也是听着他们的传奇事迹长大的,传奇之军怎么会败?
同那笑颜如花的姑娘离别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别不过半月,那鲜活的姑娘怎么就殉城了?
胸中情绪翻涌太大,体内的蛊虫似乎有所感,不知是因为蛊虫的动作还是由于心中止不住的悲痛,秦朝歌感受到钻心的疼痛,只有紧紧攥住谢恒舟的衣服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疼晕过去。
秦朝歌银牙紧咬愤恨的问道:“此事同谢展元和陈德同有关么?”
谢恒舟沉闷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是忠勇侯的义子窃取军情通报给南越军才致使忠勇军全军覆灭的,此事他们二人应是不知情的。”
“忠勇侯的义子不是他部下的遗孤么?这些年来他一直跟随着忠勇军守城抗击南越军,怎会突然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如今看来未必是突然而是蓄谋已久,当年忠勇侯寻到他时,吴家亲眷尽数被屠,他满身是伤只剩下一口气,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六岁小儿,谁也不会料到他们带回来的是一只蛰伏的狼。”
秦朝歌眉眼一沉,沉声道:“你怀疑这吴素成一开始就是假的,是南越养在忠勇军身边的一批狼,一直蛰伏着等待反击的机会?”
“这是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不过还得亲眼去瞧瞧才知道。”
秦朝歌听出了他话外之意,心下一沉,问道:“你要去辽源城?”
谢恒舟将头埋得更深了些,眉眼中有眷恋,瓮声瓮气道:“如今边境战事紧张,若是不能及时击退南越军,让他们与北芪形成南北合流之际,那启明就危险了。我自请带兵出征辽源城,太后应下了我的奏请,明日我会去军中整顿军队,后日一早出发。”
感受道秦朝歌一下子绷紧的身体,谢恒舟轻轻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温声道:“你不必担忧,我定会凯旋而归。此番边境大乱,启明上下大部分的兵力都前往边境御敌,皇城空虚,我带大军一走,他们定会带兵逼宫,恒辰城定有一场硬仗,你身体有……”
“谢恒舟,我不回朝阳城!”
还未说完就被秦朝歌斩钉截铁的声音截断。
“……”
“谢恒舟,你该信我能护好这座城,我不想站在你们身后,我如何就不能也拼上一拼?”
“我没有不信你也没有看轻你,我只是怕……”
“谢恒舟你该做的是信我能守着这座城等你们凯旋,就像是我不曾阻止过你的决定一般。”
谢恒舟将她拥的更紧了些,许久才听他轻语道:“好,我信你,等我归来。”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