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言在院子里靠着长椅,吃着糕点十分惬意,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福了福身,温声回禀道:“二小姐,宫里头来人了,老爷遣您到前厅接旨呢。”
柳初言与小窈对视一眼,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这就来。”
那丫鬟得了话退了下去,小窈连忙将手帕递给柳初言:“小姐,想来是册封的圣旨来了。”
“小窈,快侍候我更衣。”
柳初言眸色一沉,擦净手中的糕点碎屑,站起身来往房间快步走去,再出来时,头上珠翠已拆,素白的脸上被一层脂粉扑得有些苍白,衣裙素锦,看起来叶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前厅的苏大监脸色依旧温厚可眼底分明是闪着不悦和冷意的,他常年侍候在帝王身侧,习惯了身居高位,众人讨好巴结他的模样,如今入这太傅府颁旨这柳家女竟还要让他等许久。
“苏大监可是要先喝口茶,小女的身子自那日后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如今方才大病初愈,难免会慢些,劳大监久等了,还望大监见谅。”
柳甄海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知晓苏泉心中不悦,率先打破了僵局。
苏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茶盏,收回目光,淡淡道:“太傅大人,看茶就不必了,咱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宣旨的,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咱家回禀呢。”
柳甄海倒也不再劝了,神色如常地轻轻喝了口茶,笑道:“大监果真是尽责,怪不得陛下如此重视信任大监。”
苏泉听了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心中不悦,余光落在一旁的柳菡儒身上时,他又将身上的不悦藏得更深了些。
陛下对柳菡儒的态度不明,若他日她真成了太子妃......他没必要招惹她。
屋外传来一阵虚弱无力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望去柳初言那病弱西子的面容出现在他眼眸,他心中的不快才稍稍散去,目光看向她时又多了两分同情和怜悯。
柳家族训在前又有朝堂拒婚在后,即便是被封为清荷县主,柳二小姐这副病弱的身子骨如何能主持世家大族的后宅之事,今后婚嫁定然坎坷。
“小女柳初言见过苏大监。”
柳初言朝苏泉盈盈一拜,身形无力似随时会倒下一般。
“柳二小姐,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初言大病初愈动作迟缓来得有些晚了,耽误了大监的时辰还望大监莫要见怪。”
“无妨,二小姐来了那咱家就宣旨了。”
苏泉从袖中掏出圣旨,悠悠站了起来,身形挺拔,面色郑重,沉声道:“柳甄海之女柳初言听旨。”
柳府众人躬身俯首恭敬地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甄海之女柳初言蕙质兰心、聪慧机敏、心怀大义,特封为清荷县主,赐黄金万两,绸缎百匹,良田百亩。”
“臣女领旨,叩谢陛下隆恩。”柳初言恭敬接过圣旨。
柳府众人也磕头谢恩:“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大人、清荷县主、柳大小姐,既然圣旨已宣,那咱家就先回宫中复命了。”
“有劳大监了,大监慢走。”
柳府众人送别了苏泉一行人还未来得及放松,便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向太傅府而来,马车停在府前,几个宫女从马车中盈盈走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陈贵妃贴身宫女芍药。
“奴婢见过太傅大人、清荷县主、柳大小姐。”
几人朝三人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
“芍药姑娘来太傅府可是有什么事么?”
柳府众人见到来人就知道来者不善,慎王被罚想来是宫里头那位忍不住心里头的恶气想要对他们发难。
“太傅大人,奴婢是前来宣贵妃娘娘口谕的。”
芍药面色不变,语气泛着寒意。
“既如此,几位姑娘请随老夫到前厅吧。”
柳甄海转身将她们引至前厅而后出言询问道:“芍药姑娘,不知贵妃娘娘托你带了什么口谕?”
芍药扫了眼面色苍白的柳初言,开口道:“贵妃娘娘知晓了慎王殿下鲁莽闯阁害得清荷县主受惊引发旧疾,心中有愧便想着给县主抄写经文祈福也为了抵消慎王殿下的罪孽。”
“昨夜娘娘夜寐之时有佛主入梦,说是县主身子弱承了浩荡的皇恩命格受不住,恐有性命之危,唯一解法便是去西边二十里城郊的泾河庙清修半月,积攒够了福泽才能安然无恙。”
这话一出众人皆心知肚明,陈贵妃是想借此让柳初言吃点苦头,可偏生不能发作。
“劳烦贵妃娘娘为臣女操心,实是臣女几世修来的福分,慎王殿下之事不过是无意之举,臣女晓得的,还望娘娘保重贵体才是,莫要为臣女之事太过操劳。”
芍药点了点头,回道:“清荷县主,您的话奴婢会转达给贵妃娘娘的,只是这祈福之事不能再拖了,恐有生变数。”
“为何是泾河庙?”
柳菡儒直直望向芍药清冷的双眸,发问道。
泾河庙周边清净又在高山之上,后来百姓觉着所处之地太过不便就新建立了仙缘寺,泾河庙慢慢地成了一座香火清冷的庙宇,庙中只有两三个小和尚,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佛祖托梦自有用意,我等肉体凡胎怎能参透。还是说柳大小姐是在质疑贵妃娘娘的话?”
“芍药姑娘见谅,阿姐只是心中疑惑怎敢质疑贵妃娘娘,劳烦告知娘娘,臣女定不会辜负娘娘好意,明日便启程去泾河庙清修。”
“既是清修还望县主莫要带太多人同往,免得到时候佛主觉着心意不诚,折了县主的福泽气运。”
“多谢芍药姑娘的提点,我记着了。”
芍药见她应了下来才放心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