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前一片狼藉,未跨庙门就见到到处散落的瓦砾与被踩得破败的落叶交织显出一片荒凉,庙宇内的神像被蛮力推翻打碎,那常年供奉烛香的炉鼎也滚落在一旁,香灰洒落一地,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哪里还有往日的干净整洁。
几日前还对城阙山道人感激有加的村民在短短几日又对他们恨之入骨,他们顾忌城阙山道法高深怕讨不得好就转头泄愤砸烂他们亲手建造的庙宇,推翻他们信奉多年的神明。
明源见到破败的庙宇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在他眼中百姓的信奉不过是些缥缈之物,得之不喜失之不悲。
他通透的眼眸环视四周状况,认真严谨没放过任何一个些角落,最终他的眼神停在了落在地上的香灰之上,上面灰白的烟灰上他似乎看到了有细微小小的像金粉一样的东西闪着难以觉擦的金光。
金铜香?
城阙山方圆几十里也就离潭村一个村落,里面的村民都是生活质朴的猎户,来这里参拜的也都是些村民哪里用得起金铜香?
明源蹲下身子,捻起那细碎的香灰,香灰在他两指的摩挲下簌簌往下掉又在空气中扬了开来,他将香灰往鼻尖凑了凑,一股金铜香的气味淡淡传入鼻腔。
他若有所思地拿出钱袋将仅有的几枚铜板倒了出来收入袖间而后又将一部分的混了金铜香的香灰装了进去,小心收到腰间,离去前又将一部分的香灰用手帕包好塞住已经坍塌的一角房梁下。
再出山神庙时,那双碧空如洗的蓝眸掩在黝黑的眸色之下,清秀温润的俊脸变得沧桑黝黑了许多,身上穿着有些破烂的衣衫,赫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浪人模样。
“你是谁?”
明源出现在离潭村那刻,村民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几个身体力壮的男人走上前警惕戒备地问道。
明源一踏入离潭村就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阴森森地盯着,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村民们身上时,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明胤说的血腥气,内心如海浪翻滚,在他们每个人身上他都看到了杀孽,面色不显,不动声色地敛回目光。
“几位大哥,实不相瞒我是个孤儿名唤阿源,从小就在市集上听说过城阙山的有道法高深能窥见天道和人道的活神仙一样的人物,心中向往已久。此番跋山涉水前来是为了拜入那道门,可我好不容易上了山却连道长们的面没见着只能灰溜溜地离去,无奈我身上仅剩的盘缠也花光了,实在没法子见这儿有个村落就想厚着脸皮讨些吃的。”
明源一说三叹,眼神真挚地迎上村民们探究狐疑的眼神,大方坦然地接受了一道道落在身上的打量的目光,真挚地回道。
那几个男人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沧桑,脸色诚恳不像作假,眼眸的戒备之色淡了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源兄弟,你也别上城阙山了,如今城阙山的道人已经变成妖道了,早已不是当初悲天悯人的道门了。”
明源故作惊讶道:“怎么会?”
提起城阙山上的人,村民们眼中带着恨之入骨的愤恨,温和的脸上尽是暴戾,咬牙切齿地怒道:
“他们修习魔道,我们几十名村民惨死在他们手上,他们还要假惺惺地说要帮我们查出真相,若非他们魔姓发作被我们发现,我们还愚蠢地对仇人感恩戴德呢!”
明源小心试探道:“这当中是否有误会,毕竟涤尘国师在这,哪容得道门妖道横行?”
“呸!涤尘国师闭关多年就是在克制心魔,杀人之事怕也有他的手笔,教主说了心魔要用人血来克制,我看他就是怕自己的一身仙风道骨堕入魔道才不择手段,杀人饮血的。”
那人说得振振有词,眼眸中的恼恨如火一般喷涌而出,像是亲眼目睹国师杀人取血一样。
“小兄弟,你可别被他们道貌岸然的做派忽悠了,我们大家都亲眼目睹那几个道人像鬼附身一样发狂的模样,若非教主和圣童云游路过及时出手相助,我们大伙儿怕也会落得惨死的命数。”
明源眉头一皱,眼眸沉沉默了半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叹谓道:“实在很难令人相信掌管天人两道的圣地如今变成妖道的洞府,那个人仙风道骨、心怀苍生大爱无疆的涤尘国师会为了一己之私犯下杀孽堕入魔道……”
一个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叹谓道:“我们也没想到啊……”
明源故作无意,懵懂地发问道:“那那几个妖道如何处置了?是当场斩杀了么?”
“没有,有一个妖道逃脱了,其他的妖道都被教主关起来了,教主说要当着天下百姓的面戳穿他们的真面目,不能让他们再蒙蔽世人犯下杀孽了。”
明源听到他们暂时无性命之忧,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对上眼前质朴憨厚的眼睛,他眼眸微垂,整个人蔫蔫地,像一只脱水的茄子,失落地遗憾道:“我攒了几年盘缠,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赶来就是想要求道修仙的,如今……如今一切都毁了,都毁了……”
村民们见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又见他身上衣衫破烂也知道他一个孤儿在外活得有多不易,心下不忍,开口道:“小兄弟你若想学道法不若拜在教主门下,教主道法高深,你定会获益良多的。”
明源眼睛刷地一亮,整个人来了精神,惊喜地问道:“真的吗?教主会收下我吗?”
“教主慈悲为怀,有教无类,定会收下你的,你且放心。”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拜见教主吗?”
“面见教主需得斋戒三日,我们现在先带小兄弟去收拾一番。”
“好,有劳各位乡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