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早,易胜军同易氏夫妇一起用过早膳就起身去了军营当值,易氏夫妇则在侍女们的陪同下熟悉将军府的环境。
将军府算不得很大,比起其他城中的将军府的硕大和精心布置的布局来说要简单得多,让人很难想象出这是一个二品将军的府邸,想来是同易胜军性子清廉,淡泊名利的性子有关吧。
易氏夫妇花了小半日的时间悠悠把将军府上下逛了一遍,待日头高挂他们便坐在庭院中赏雪。
天气晴朗,阳光柔和地投到树上的薄雪上,雪花折射出柔和的白光,让人生出惬意,他们挥退侍女,静静地观赏着眼前之景。
“易叔叔、易婶婶,我给你们带了邑城的糕点。”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外院传来,抬眼望去,方济一脸灿烂的笑容,左手拿着许多小玩意,右手邀功似的抬手晃了晃用浆纸裹得严实方正的糕点,三步做两步地走到他们面前讨乖。
易夫人眉眼慈爱地看向眼前之人,笑问:“济儿,你今日不用当值么?”
“叔叔婶婶好不容易来一趟邑城,我就算是偷溜也得溜出来啊,被发现了不就挨一顿军棍么,我皮糙肉厚不碍事的。”
方济扯着嘴皮子故作搞怪地说道,可见两人眉头微皱的模样连忙改口道:“叔叔婶婶别当真,我开玩笑的,我前些日子帮人顶了几日班,今日是休沐日。若是我真是擅自离岗,易胜军第一个把我抓去开涮,他对付我可没半点留情,叔叔婶婶该帮我训训他才行。”
易夫人被他逗得喜笑颜开,看了一眼一旁的易老爷,笑道:“你这皮猴,这么多年未见了也没见有多大长进还是这么喜欢撒娇讨乖。军儿生的像他爹,性子耿直公私分明,我可说不动他,只能辛苦济儿多担待些了。”
易老爷不置可否一笑,目光落在方济随意放在石桌上的给孩子和讨女人欢心的精致小玩意,不甚赞同地开口道:“济儿,你来便来了又何须带这么多东西?”
方济摆摆手,坦白道:“易叔叔你可冤枉我了,这些可都是易胜军精心挑选的,我来将军府的路上遇到了他,他便让我先带回来,我可万万不敢邀功啊。”
易夫人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对上易老爷黑眸,诧异地说道:“这些竟都是军儿亲自挑的,我还以为……”
易老爷拿起一把精致的小木剑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当年宗儿想要小木剑闹了许久,军儿哄他说等他年长些再赠予他,虽然如今宗儿长大了但也算是应诺了,那些小玩意倒是芸娘喜好之物,看来军儿是时时记挂着他们母子的,夫人你倒是多虑了。”
“好好好,是我多虑了。”
易夫人嘴上应承着,眉眼间还是有些忧虑的神色,给人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话语间方济察觉到他们神色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叔叔婶婶是有什么顾虑么,若是信得过方济,尽可坦言相告,方济定会尽己所能为二位分忧的。”
“济儿哪的话,我怎会信不过你呢,只是怕你听了笑我荒诞……”
易夫人眼中有迟疑,可对上方济真挚赤诚的目光,嘴唇动了动还是将心中所疑惑道了出来:“济儿,你同军儿相识多年又一同战场作战对他最是了解,可有觉得军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方济一愣,见易夫人游移不定的模样,心下一沉,眼中的闲散之色褪去,不解地发问道:“婶婶何出此言?您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你婶婶觉着军儿同她有些疏远,说像是隔了层面纱一样,我同她说这是近乡情怯,她非听不进去,整日疑神疑鬼的,我看她戏文看多了才想出狸猫换太子这一出。”
易老爷嘴上不饶人,可眼神满是纵容。
方济开始也觉得易夫人是思虑过度才患得患失的,可脑海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当他要细想时却又像是一阵青烟瞬间消散。
目光落在两位老人斑白的鬓发,他压下心中的迟疑,故作轻松地说道:“婶婶定是平日里过度思虑爱子,多年夙愿一朝得以实现这才觉得不真切,想来过些日子就好了,我同易胜军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还认不出来么,婶婶且安心。”
“真是这样么?母子连心,我总觉得军儿不是我的军儿,想到那个少年同我说得话我就止不住心慌……”
方济一愣,追问道:“什么少年?”
“我们入城之前遇到三个少年,为首的少年周身清贵,他说他叫谢远之,同你们相熟,让我们二人有需要帮忙的便去寻他,我开始不解如今倒隐隐觉得他意有所指。”
易夫人将他们相遇之事坦言告知。
方济一听眉头轻蹙,心下一凝,想到当年之事之后易胜军总是不经意对着百花楼出神,他起初还以为他在怀念席和,所以识趣闭口不问,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凌王是简单客套,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叔婶放心,那少年同我们交好,想来知晓叔婶要来才提前拜访的,叔婶不必多虑,我们在定会护叔婶无虞的,至于胜军定也是如假包换的。”
方济嘴上宽慰着,可心中却还是留了个心眼。
“看来真是我多心了,有军儿和济儿在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易夫人得了他们百般保证才慢慢放下心中的疑虑。
三人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了,将话头转向方济的奇闻异事上。
谁也没留意不远处有一身影一闪而过,刚刚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那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