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司的器堂工坊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味。
既有曼陀罗花的微苦，又有朱砂的辛辣，还夹杂着一丝咸默根特有的腥甜。
沈砚蹲在案台前，手里拿着一个陶罐，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添加粉末，护林甲趴在案台上，小鼻子不停抽动，时不时对着案上的药材 “嘶嘶” 叫两声，像是在判断气味好坏。
“沈大哥，这咸默根加多少啊？上次加少了，麻醉效果不够；加太多又怕呛着自己人。” 秦小蛮捧着一包灰黑色的根茎，凑到案前，脸上还沾着点朱砂粉，活像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小花猫。
沈砚停下手中的动作，指着案上的天平：“先加三钱，咱们得一点一点试。这化妖雾不仅要能麻醉，关键是要削弱九幽教巫师的煞气护体 —— 纯阳草和朱砂能克阴邪，咸默根的腥气能扰乱煞气，三者搭配好了，才能对付那些黑袍巫师。”
这已经是他们改良化妖雾的第五天了。
之前在枫华谷，沈砚用普通麻醉散对付巫师，发现只能暂时让巫师失去行动力，却破不了他们的煞气护体，一旦巫师缓过劲来，还能操控尸兵。
这次特意从长安药坊搜罗来纯阳草和咸默根，就是想打造一款专门克制煞气的 “破邪利器”。
秦小蛮小心翼翼地将咸默根粉末倒入陶罐，沈砚拿起木勺搅拌均匀，然后倒出少量粉末，装进一个竹筒里，对着窗外的空地支起架子 —— 那里绑着一只被煞气感染的野兔，是之前从枫华谷带回来的试验品。
“小蛮，点火。” 沈砚将竹筒对准野兔，秦小蛮立刻点燃竹筒下方的引信。
“嗤嗤” 声响起，白色的雾气从竹筒口喷出，笼罩住野兔。
原本焦躁不安、眼睛发红的野兔，很快就安静下来，身上的黑色煞气也淡了不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成了！这次的浓度刚好！” 秦小蛮兴奋地拍手，护林甲也从地上跳起来，围着野兔转圈圈，小爪子还想去碰雾气，被沈砚及时按住：“别碰，这雾虽然对咱们没大害，但呛着也难受。”
就在这时，一名银甲卫匆匆跑进来：“沈大人，李指挥使让您去一趟，说枫华谷擒获的那名黑袍巫师醒了，正好可以用他测试化妖雾的效果。”
沈砚眼睛一亮：“太好了！咱们这就去！”
将陶罐交给秦小蛮，又叮嘱工匠：“按照这个比例，先赶制五十份化妖雾，用陶罐装好，另外，我之前画的竹筒喷雾器图纸，你们抓紧制作，要方便士兵随身携带。”
工匠们齐声应道：“放心吧沈大人，保证完成！”
一名老工匠看着图纸上的竹筒喷雾器，笑着调侃：“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喷出去的雾比酒肆的酒雾还香，就是刚才闻着有点呛，到时候士兵们用的时候，可得憋住气。”
沈砚笑着点头：“等正式用的时候，让大家戴上防毒面具，就不怕呛了。”
跟着银甲卫来到关押巫师的牢房，李羡和玄真道长已经在那里等候。
牢房中央的柱子上，绑着一名黑袍巫师，他头发凌乱，脸上满是阴狠，看到沈砚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嘴硬：“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九幽教的煞气护体，你们根本破不了！”
“是不是白费力气，试过就知道了。” 沈砚示意秦小蛮拿出化妖雾，秦小蛮将竹筒对准巫师，按下底部的机关 —— 这是他们临时改装的简易喷雾器，通过挤压竹筒喷出雾气。
白色的化妖雾瞬间笼罩住巫师，巫师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一软，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能！我的煞气怎么会……”
“没什么不可能的。” 沈砚走到巫师面前，语气冰冷：“说！九幽教在洛阳的血河分坛具体在什么位置？安禄山和你们教主有什么交易？”
巫师咬着牙，还想抵抗，秦小蛮又按下机关，更多的化妖雾喷了过去。
巫师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无力，再也撑不住，断断续续地说：“血河分坛在洛阳皇宫地下…… 安禄山承诺，等他攻下长安，就给教主二十万生魂，让他炼制血河大阵……”
玄真道长在一旁记录，听到 “血河大阵” 四个字，脸色凝重：“果然和枫华谷的巫师日记对上了，这大阵要是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李羡拍了拍沈砚的肩膀：“多亏了你的化妖雾，不然还真难从这巫师嘴里掏出实话。接下来，咱们得加快准备，尽快驰援睢阳，同时想办法破坏洛阳的血河分坛。”
沈砚点头：“我已经让工匠赶制化妖雾和竹筒喷雾器，等装备到位，咱们就能出发。对了，玄真道长，您看这化妖雾对阴兵有没有效果？”
玄真道长沉吟道：“化妖雾主要针对煞气护体的巫师，阴兵是纯粹的阴邪之物，可能效果有限，但配合引雷符使用，应该能起到辅助作用。”
从牢房出来，沈砚又回到器堂，工匠们已经制作出了第一批竹筒喷雾器。
这种喷雾器用粗壮的竹筒制成，一端装有喷嘴，另一端有活塞，通过推动活塞将化妖雾喷出，射程能达到一丈远，正好适合近距离作战。
沈砚拿起一个喷雾器，试了试手感：“不错，重量刚好，士兵们单手就能操作。小蛮，你再改进一下，在喷嘴处加个瞄准的小凹槽，这样能更精准地对准目标。”
秦小蛮接过喷雾器，仔细看了看：“没问题，我这就改！”
护林甲凑到喷雾器旁，小脑袋好奇地探进竹筒里，结果被里面残留的雾气呛得打了个喷嚏，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两天，器堂里一片忙碌。
工匠们加班加点制作化妖雾和竹筒喷雾器，秦小蛮则忙着改进喷雾器的细节，沈砚偶尔会过来指导，顺便测试化妖雾的效果。
护林甲也没闲着，一会儿帮工匠递工具，一会儿又跑去看秦小蛮画图，虽然经常帮倒忙，却给紧张的工作氛围增添了不少乐趣。
夜色渐深，沈砚站在器堂门口，望着远处的星空，护林甲安静的趴在他沈砚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