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的喧嚣与热火朝天、处理海鲜的动静,如同背景音般隐隐传来。待客厅里,门窗紧闭,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意,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另一种无形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张力。
何雨柱招呼着人手把鱼虾弄去料理后,便不再多管。他径直走向那辆装载海鲜的庞然大物,打开驾驶室后面的一个小暗格,从里面稳稳地提出两个沉甸甸的军用制式手提箱。箱子带着金属的冷硬质感,分量惊人。他提着箱子,步履沉稳地走向站在稍远处、目睹了卸货全过程却心思早已不在海鲜上的老陆和老白。
“两位老哥,”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噪音,“海鲜是给兄弟们添个年味儿,添个乐呵。这人情归人情,”他将两个箱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该算的钱,咱们得算清楚。你们家大业大,手下那么多兄弟要养活,不容易。”
白山和陆威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他们这种人,最清楚“人情债”的份量和风险。何雨柱主动提出结算,而且是带着如此分量的“诚意”前来,这份敞亮和体谅,让他们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也对那箱子里的东西产生了巨大的好奇与压力。
“何兄弟说的是,”陆威尹沉稳地点点头,“人情饭香,但规矩饭更长久。咱们是该进去好好算算。”
“没错,何兄弟仗义,咱也不能不懂事。”白山咧嘴一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两个箱子,“走,里面说话,清净。”
三人转身走进旁边专门用于谈事的待客厅。房间不大,布置简单,一张老榆木方桌,几把椅子,一个烧得正旺的铁皮炉子。有手下立刻进来奉上了热茶,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紧了门。外面的喧闹声顿时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炉火轻微的噼啪声和三人浅浅的呼吸声。
何雨柱坐下来,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意。他没有过多寒暄,放下茶杯,目光直接看向陆威尹:
“陆大哥,咱们先来。你把具体的数量给我吧,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陆威尹显然早有准备,没有丝毫犹豫,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展开,推到何雨柱面前的桌面上。纸张上是他亲笔书写的清单,字迹遒劲有力:
“普通高货:七百吨整。”
“特品质:六十吨整。”
何雨柱目光锐利地扫过清单,上面的数字与他之前沟通的完全一致。他点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直接问道:“好。陆老哥是想怎么个结算法?黄鱼还是现钱?或者混着来?”
陆威尹沉吟片刻,显然在运输和变现便利性上做了权衡:“一百根黄鱼。剩下的,结算现钱。”
“行。”何雨柱应得干脆利落。他俯身提起其中一个箱子,放在桌面上,“咔哒”一声解开搭扣,掀开了箱盖。
金光与油墨绿瞬间盈满了小小的空间!
箱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砖块一般。上层,是码放得严丝合缝的金色长方体——足足两百根标准大黄鱼(金条),在炉火光线下流淌着沉甸甸、令人心悸的富贵光泽。下层,则是用结实的牛皮纸紧紧捆扎好的现金大包,从侧面看,每一捆的厚度都预示着惊人的数额。
何雨柱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取普通物件。他伸手进去,稳稳地从上层金条堆里,一根一根地数出了一百根黄鱼,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在靠近陆威尹一侧的桌面上。
接着,他解开下层现金大包的捆扎,露出了里面一捆捆崭新、散发着浓郁油墨味的“大团结”(十元钞)。他一捆一捆地数着,动作精准而迅速:“一捆(一万),两捆(两万),三捆(三万),四捆(四万)。”然后从中抽出一叠散的钞票,快速点出五千块。
他将取出的这一百根大黄鱼、四捆整钱(四万元)以及五千块散钞,放在箱子上(里面还有一百根黄鱼和五万五千块现金)盖上,轻轻推到推到了陆威尹面前。
“陆大哥,这是你的那份。一百根黄鱼,五万整,五千散。你过目。”何雨柱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推过去的是一堆土豆白菜。
陆威尹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呼吸也不由得微微一窒。他强压下心头的震动,伸手仔细清点起来。手指拂过冰冷的金条表面,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又拿起钞票,熟练地捻开检查。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看向何雨柱,眼神复杂,点了点头:“何兄弟,数目不错,分毫不差。谢了!”
“好,那咱们就两清了。”何雨柱微微一笑,转向一旁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的白山,“白老哥,到你了。”
白山早已按捺不住,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如同梦幻般的交易场景——尤其是那满桌子的金条和现金带来的视觉冲击力,简直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听到叫他,他几乎是立刻从旁边一个破旧的本子上撕下一页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他矿区的出货清单,也赶紧递给了何雨柱。
何雨柱接过来扫了一眼,心中立刻了然,数目与他掌握的也完全吻合。
他没有去动陆威尹面前的箱子,而是俯身,从桌子底下又提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军用制式手提箱!
陆威尹和白山的瞳孔同时猛地一缩!这何兄弟到底是带了多少硬通货出来?!这种准备周全得近乎恐怖的感觉,再次狠狠冲击了他们的认知。
何雨柱将这个新箱子放在桌面上,同样“咔哒”一声打开。
同样的金光灿灿!同样的油墨绿意盎然!
当两个箱子的盖子都打开,加上桌面上陆威尹刚刚收到的那一堆黄金和现金……整个待客厅那张不大的老榆木桌面,几乎被金条和成捆的纸币完全覆盖!
那视觉上的冲击力达到了顶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炉火的噼啪声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金条反射着跳跃的火光,仿佛在燃烧;成捆的“大团结”堆叠在一起,散发着一种近乎窒息般的财富力量。陆威尹尚且能保持表面镇定,但眼神深处已是汹涌澎湃;白山更是感觉一阵眩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和现金同时堆放在眼前!自己运了那么多矿石,换来的也不过是些银行票据,哪有这种赤裸裸的、几乎带着物理重量的财富冲击来得震撼?
何雨柱无视了两人短暂的失神。他伸手进白山这个箱子,接着,他解开下层现金的捆扎绳,从里面拿出一整捆崭新的一万元钞票。然后,他从桌面上原本属于陆威尹结算后剩下的那堆散钱里(主要是陆威尹那五千散钞的一部分),又数出了两千块钱。
做完这些,他将那捆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一万元放放在桌上。然后,他把桌面上属于白山的那一百根大黄鱼、以及他从自己箱子里拿出来的放在桌上,“白老哥,”何雨柱指着推过去的这堆东西,“桌上这些,都是你的了。一百根黄鱼,五万整,三千块散钞。你点点?”
白山看着眼前这黄澄澄、绿油油的一堆,只觉得嗓子发干,手都有点抖。他深吸一口气,学着陆威尹的样子,仔细清点起来。金条数量无误,捆钞的腰封完好,厚度重量都说明是真钞无疑,散钞点了一遍也对。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抬起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感激:“何……何兄弟!数目没错!太……太感谢了!你这……真是……”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何雨柱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意:“白老哥客气了。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跑前跑后,担着风险,这都是应该的。过年了嘛,兄弟们辛苦一年,都不容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位刚刚发了笔惊人横财的“合作伙伴”,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外面两百多号兄弟,今天跟着我们忙活,也沾沾喜气。一会儿,陆大哥,白老哥,麻烦你们派人,每人发十块钱,算是我何雨柱给大家提前拜个早年,添点年货钱。钱,”他拍了拍桌上那个自己刚刚从五千块钱中数出的那二千块钱放在桌上,“我这里出,不用你们破费。怎么样?”
“每人十块钱?!”
白山和陆威尹几乎是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抬头看向何雨柱!两人脸上的震惊比刚才看到满桌金银时还要强烈!
两百多号人,每人十块!那就是两千多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几十块的年代,十块钱足够一家人好好过个肥年了!最关键的是——这钱是何雨柱自己掏腰包,以他个人的名义发!
他刚刚才用天价的海鲜砸晕了所有人,刚刚才用成箱的金条和现金结算了天价的矿石交易,现在,又轻描淡写地拿出两千多块钱,给所有工人发“年礼”!
这已经不是“大方”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挥金如土!视金钱如粪土!
白山和陆威尹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白山(内心狂喊):‘我的个老天爷!这何兄弟到底是什么来路啊?!京城的娄振华?他真只是娄振华的女婿或者靠山撑腰?这气魄,这手笔!娄振华本人来了,也未必敢这么砸钱吧?!那些海鲜,那些金子,现在又是两千多块撒出去……他图什么?就为了这点矿石?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图我们这点东西的态度!这分明是……压根没把钱当钱!这是真正的大佬做派啊!’
陆威尹(内心震撼翻涌,思绪急转):‘错了……我们都想错了!之前以为他背景深厚,现在看,这哪里是背景深厚?这分明是自身底蕴深不可测!娄振华?恐怕也只是他明面上的一层关系罢了。这种魄力,这种对巨额财富近乎漠视的态度……绝非寻常商人能有!他这是在散财聚人心啊!用海鲜聚口腹之欲,用现金收买底层人心……矿上的工人拿了这十块钱,以后提到何雨柱这个名字,会是什么态度?我们俩的面子,在这一车海鲜和每人十块钱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高!实在是高!’
两人心中念头电转,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合作者、忌惮者,彻底转变为了一种带着深深敬畏和难以置信的仰望。
“何……何兄弟,”陆威尹率先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这……太破费了!兄弟们哪能……”
“是啊何兄弟!”白山也赶紧附和,语气里充满了惶恐和激动,“这怎么好意思让您再破费!我们……”
何雨柱笑着打断他们,语气轻松却不容反驳:“两位老哥不必推辞。一点小钱,图个热闹,图个喜庆。让兄弟们也沾沾光,过个好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端起茶杯,微微示意,“这钱,我出,心意是我的。你们派人去发就是了。”
看着何雨柱那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决定晚饭加个菜般的淡然神情,白山和陆威尹所有推辞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们只能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用力点头:
“好!听何兄弟的!”
“何兄弟仁义!兄弟们必定铭记在心!”
两人心中那点因为被何雨柱“慷慨结算”而产生的优越感和掌控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的“何兄弟”,早已超脱了他们能理解的层面。他不仅仅是财力雄厚,更拥有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气度和手腕。这笔额外的两千多块“年礼”,看似是给工人的,实则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们:这矿场里的人心,我也要了。而且,是轻而易举。
白山和陆威尹看着何雨柱平静喝茶的侧影,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高山仰止般的压力。这海鲜宴,是真真正正地把他们俩,也给“喂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