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压抑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仓库大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深夜的凉风。白山派去尹老狗矿场探听消息的两位亲信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两人脸上混杂着震惊、不解和一丝惶恐,显然是狂奔回来的,气息都还未喘匀。
其中一人顾不上擦汗,几步冲到白山面前,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难以置信:“老板!那边……尹老狗那边彻底乱套了!整个矿场像……像被洪水冲过又拿刷子刷了一遍!矿场里堆着的原石,一块都不见了!全没了!尹老狗正在矿场上扯着嗓子骂娘,跟疯了一样!不光石头没了,我们远远瞄了几眼,他那仓库的门敞着,里面存放的枪支弹药!还有那几辆拉货的卡车!也全都消失了!被人搬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剩!”
他喘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强烈的迷惑和不安:“这事儿太邪门了!整个矿场几十号人守着,东西就这么凭空没了?像闹鬼一样!我们实在拿不准主意,不敢耽搁,立刻就赶回来向您报告了!老板,您说……这……这怎么办?” 两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白山,等待着他的决断。
白山听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旁边气定神闲喝茶的何雨柱,声音里带着强烈的震撼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何……何小兄弟!你这……你这安排的兄弟们……也太……太‘讲究’了吧?!这何止是‘留一线’?这简直是把人家矿场……彻彻底底、里里外外像‘打扫卫生’一样,给刮得干干净净了啊!” 他用了何雨柱之前的话,但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夸张。
何雨柱放下茶杯,脸上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微笑,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白老板,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的兄弟们做事,向来注意分寸,讲究效率。这不,连‘打扫’都做得这么彻底。” 他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重点,“现在嘛,戏台子已经搭得亮堂堂了,就看你和陆老哥,怎么接着往下‘唱’了。” 他特意强调了“唱”字。
一旁的老陆(陆老板)被这消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跳起来:“什么?!一个矿场!几十号人!石头、枪支、汽车…全…全没了?!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些人是木头桩子不成?这事…这事也太他妈蹊跷了!” 他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何雨柱身上扫过,充满了探究和惊疑。
何雨柱迎着两人的目光,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甚至带着点戏谑:“哎?两位老哥,这事可别看我哟。” 他眨了眨眼,语气轻松得像在撇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就是个等着看戏的观众。”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变得干脆:“好了,这边的‘家务事’我算是处理完了。明天一早我就得动身回京了。剩下这出‘大戏’,我就不掺合了。” 他目光在陆、白两人脸上缓缓扫过,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两位老哥都是聪明人,这戏该怎么唱,怎么收场,你们正好拿主意。唱得好了,” 他微微一笑,话语如同带着魔力的蛊惑,“这片矿区的天,说不定就真能变一变,两位的事业,自然也能更上一层楼,是不是这个理儿?”
白山被何雨柱最后这句话点中心事,眼中精光爆闪。他猛地扭头看向老陆,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诱惑:“老陆!听见没?何兄弟这话在理!事到如今,我白山已经被推上台,这戏是不唱也得唱了!你呢?是接着当看客,还是上台来,跟我一起唱一出大的?”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有力:“这舞台、这灯光、这‘空荡荡’的对手后台,何兄弟都给咱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只要你点头上台,唱上一嗓子,这‘头彩’可就是咱们的了!时间不等人,夜长梦多!咱们……还用得着搞什么‘先礼后兵’的虚招子吗?对吧!”
老陆看着白山眼中燃烧的火焰,又瞥了一眼旁边悠闲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何雨柱。短暂的震惊和权衡之后,他骨子里那股子江湖人的狠劲和决断力瞬间被白山点燃了!他一拍大腿,豁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透着雷厉风行的狠厉:“好!干了!咱们整装一下,马上集合兄弟!十分钟后,出发!”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风尘仆仆的送货商人,而是露出了矿主该有的峥嵘爪牙。
何雨柱满意地看着两人达成一致,再次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告别一场寻常聚会:“两位老哥只管去忙大事,不用管我。我这边嘛,自便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对吧?”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自己。
陆、白二人此刻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展开的行动上。白山立刻对那两个亲信下令:“立刻去叫醒所有兄弟!带上家伙!” 两人领命飞快跑开。白山转向何雨柱,匆匆抱拳:“何兄弟,那我们就先失陪了!” 老陆也紧随其后抱拳致意。
两人迅速集结人手。仓库这边此时确实没什么值得重点看守的了(原石已属何雨柱,钱财都在他那只神奇的箱子里)。白山只匆匆点了两三个信得过的心腹留下照看,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看好门”、“听何先生吩咐”之类的话。
很快,一阵急促而克制的脚步声、低沉的引擎发动声在仓库外响起。白山和老陆带着一群杀气腾腾、手持棍棒乃至隐隐可见武器的汉子们,如同暗夜中扑向猎物的狼群,迅速消失在通往尹老狗矿场的沉沉夜幕之中。仓库里,顿时只剩下何雨柱和留下的两三个守卫。
何雨柱走到仓库门口,看着远处矿区的方向,夜色中仿佛能听到引擎的轰鸣远去。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轻轻自语:“好戏……开场了。” 然后,他悠然踱步回到桌边,仿佛外面即将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真的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