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沉重气氛仿佛被何雨柱最后那句“放手去做吧”劈开了一道缝隙。何雨柱看着娄振华眼中那份破釜沉舟般的决断,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散了。他站起身,郑重地点点头:
“好!娄伯伯既已下了决心,那我们就放手干!”何雨柱的声音带着一股锐气,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踏实,“我不在这几天,家里雨水和晓娥她们,就劳您和谭姨多费心了。娄伯伯您处理产业的事,务必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娄振华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所有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个沉甸甸的字:
“好!”
------
翌日清晨,天色尚如浓墨,四合院内寂静无声。何雨柱悄然起身,动作轻灵如猫。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隔壁房间熟睡的雨水都没有察觉。意念微动,他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了那片神奇的随身空间。
空间内温暖如春,时间流速似乎也略有不同。他迅速处理好个人卫生,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旧布褂子和千层底布鞋,背上一个半空的旧帆布挎包作掩护,里面象征性地放了些干粮和水壶。精神饱满,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刀锋。目标早已锁定——昆仑山!
意念中展开那幅无形的空间地图,昆仑山脉的轮廓清晰地映在心间。距离京城约两千五百公里,按他目前的极限瞬移能力,每次全力施为约能跨越二十多公里,一千多次的连续瞬移是必需的。看着外面依旧深沉的天色,他嘴角微勾:“足够了,天亮前必到。”
“出发!”
无声的命令在心中响起,何雨柱的身影在空间里连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位置的巨大跨越,窗外的景物在感知中如同拉长的流光飞速倒退。山川、河流、城市、旷野……均被甩在身后无数次的意识跳跃之后。频繁的空间穿梭带来细微的精神疲惫,但对于精神力日益强大的他来说,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何雨柱的身影最后一次闪烁,出现在一片荒凉、冷硬、空气稀薄的高原之上。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带着雪域特有的清冷气息。眼前,是连绵起伏、如同巨龙脊背般沉默雄浑的山脉,巨大的轮廓在微熹的晨光中勾勒出苍茫的剪影——昆仑山脉,到了!
根据娄振华提供的地址坐标,他落脚的地点离目标矿场还有十几里山路。此刻矿场肯定还未开工。他环顾四周,除了风声和远处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啼啸,一片死寂。
“时间还早,先填饱肚子。”何雨柱自语道。赶了一夜的路,昨晚丰盛的晚餐早已消化殆尽,肚子里空空如也。他身形再次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几十里外一个靠近公路、相对有人烟的戈壁小镇边缘。天光初亮,小镇已经开始苏醒。
小镇简陋得可怜,只有一条坑洼的土路,两旁散落着低矮的土坯房和几顶毡房。食物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何雨柱循着味道走去,看到一个用塑料布和木杆搭起的简易棚子,棚口架着一口被烟熏得漆黑的大锅,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浓稠液体,散发出浓郁的奶香和淡淡的腥膻气——是牦牛奶。旁边一个裹着厚重藏袍、脸上刻着高原红的老阿妈正用粗糙的手掌拍打着面团。
“阿妈,来碗热奶,再来两个……饼子。”何雨柱用还算清晰的普通话说道。
老阿妈抬起头,浑浊却温和的眼睛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麻利地舀了一大碗滚烫的牦牛奶递过来,又从一个藤筐里拿出两个脸盘大小、烤得焦黄的面饼。牛奶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奶皮,入口滚烫、醇厚、带着一股野性的腥甜,喝下去立刻驱散了渗入骨髓的寒气。那饼子用的是粗粞的青稞面混合了少量小麦粉,口感粗糙扎实,甚至能吃到细小的麸皮,但嚼在嘴里麦香十足,越嚼越香,非常顶饱。何雨柱吃得额头冒汗,浑身暖意融融,简单原始的食物在此刻显得格外美味。
付了钱(几张皱巴巴的小额旧币),他随意在小镇唯一的土路上溜达了一圈。除了几个同样早起觅食的流浪狗和几匹拴在木桩上打着响鼻的矮脚马,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低矮土墙上褪色的标语、墙角堆积的畜粪、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和牲口味,构成了一幅荒凉遍地的画卷。
“该办正事了。”何雨柱不再耽搁,确认周围无人注意,一个闪身离开了小镇,向着昆仑山深处的矿场方向再次发动瞬移。
------
瞬息之间,周遭的景象从荒凉小镇切换成了更加原始、险峻的山地。何雨柱出现在一片地势稍缓的山坳入口处。前方不远处,赫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玉石矿场。
矿场依山而建,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裸露着灰白或青黑的岩层。简陋的工棚依着山壁搭建,歪歪扭扭。几条被沉重的矿车碾出的土路通往矿坑深处。空气中弥漫着粉尘、炸药残留的硫磺味以及一种石头被打碎后的冷硬气息。远处山峦叠嶂,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近处有浑浊的溪流从山涧奔腾而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矿场外围用粗糙的木桩和带刺的铁丝网象征性地围着,入口处有个稍像样点的木板房,挂着个模糊不清的木牌,隐约有“xx玉石矿”的字样。门口杵着两个穿着臃肿棉衣、抱着老式猎枪的汉子,正缩着脖子跺脚取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何雨柱整了整衣襟,神态自若地径直向入口走去。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守卫的警觉。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守卫抬起枪口指向他,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口音。
何雨柱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略显拘谨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两位大哥辛苦。我是从京城来的,找你们扎西老板。是京城的娄振华娄先生介绍我来的,谈点玉石生意。”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娄振华亲笔写的那份介绍信,展开递了过去。
守卫显然认字不多,但“娄振华”三个字和下面醒目的私章他们是知道的——这是矿场的大主顾之一。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的警惕稍减,但枪口并未放下。
“等着!”其中一个守卫接过信纸,转身快步跑向那间木板房。
没过多久,木板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敦实、穿着藏青色呢子中山装、外面却套了件厚实油腻羊皮袄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脸庞黝黑粗糙,颧骨处带着长期被高原紫外线灼伤的红晕,眼袋浮肿,但那双眼睛却鹰隼般锐利,飞快地上下扫视着何雨柱。他手里正捏着娄振华那封信。
此人正是矿场主,扎西·陈。他有个藏族名字,也有个汉姓,这在当地做生意的藏汉混居区很常见。
扎西·陈走到何雨柱面前,眉头微蹙地盯着这个过分年轻的面孔,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响起:“你?娄先生介绍来的?买原石?”语气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娄振华是大老板,介绍来的通常也该是管事或者老手,眼前这小子,毛长齐了没有?
何雨柱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点点头,清晰地回答:“是的,扎西老板。我叫何雨柱,受娄伯伯委托,专程过来看看料子。娄伯伯的信,您已经看过了吧?”他特意强调了“娄伯伯”这个亲近的称呼,也点明是“委托”,暗示自己并非自作主张。
扎西·陈又低头看了看信纸,上面娄振华的笔迹和私章确实不假,内容也是说明介绍何雨柱前来洽谈玉石采购。他再次抬眼打量何雨柱,少年人虽然衣着朴素,但身姿挺拔,眼神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怯场,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倒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尤其是想到娄振华的身份,介绍个年轻晚辈来历练也并非不可能。
“唔……”扎西·陈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的戒备稍缓,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瓮声瓮气道:“娄老板的信……没问题。不过,小子,我这矿场出的是原石,也是血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何雨柱微微一笑:“扎西老板放心,娄伯伯交代的事,小子不敢儿戏。是骡子是马,咱们看了料子不就知道了?是好是坏,是真是假,小子心里自有杆秤。”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扎西·陈盯着何雨柱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但只看到一片澄澈和沉稳。他最终撇了撇嘴,侧身让开一步,用羊皮袄的袖子朝矿场里面虚虚一挥,粗声道:
“行!是娄老板的人,我老陈认!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