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正屋的灯“啪”地亮了!孙家婆娘那尖利的嗓门穿透窗户:“死鬼!快起来!听听!啥声儿?跟鬼哭似的!鸡…鸡咋了?闹瘟了?”
孙家男人也被吵醒了,骂骂咧咧地披上衣服冲出来,手里还拎着根棍子。他跑到鸡窝边,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一看,傻眼了!
只见鸡窝里一片狼藉!几只鸡惊恐万状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冠子都吓白了!地上全是乱飞的羽毛和踩烂的鸡粪!那只最神气的红冠大公鸡,此刻蔫头耷脑,缩着脖子,眼神惊恐,哪里还有半分雄赳赳的模样?
“这…这咋回事?”孙家男人懵了。他侧耳细听,那刺耳的“滋滋”声还在持续,好像是从隔壁赵大爷家院墙方向传来的?可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闹鬼了?还是…鸡真得瘟病了?”孙家婆娘也跟了出来,看着鸡窝的惨状,又惊又疑,声音都变了调。
一连几天,天天如此!
只要天色将明未明,那恐怖的、如同魔音灌耳的“滋滋”声就会准时从赵大爷家方向响起!如同定时的酷刑,精准地折磨着孙家的鸡群!
鸡群肉眼可见地蔫了。羽毛失去了光泽,进食也少了,更别提打鸣了!偶尔有公鸡想试着叫一声,那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短促沙哑,像得了重感冒。那只红冠大公鸡,更是彻底哑火,整天蔫蔫地趴在角落,眼神呆滞,仿佛被那噪音抽走了魂魄。
至于飞进赵大爷家菜园?更是想都别想了!鸡群现在听到任何靠近赵大爷家方向的动静都吓得瑟瑟发抖,本能地往自家院子最深处钻!
赵大爷家的清晨,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宁静。
老人破天荒地睡到了天光大亮!
他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清晨带着露水气息的清新空气,感觉浑身舒坦,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走到小菜园边,看着那些没再被祸害、长势喜人的萝卜苗和小白菜,老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天后,赵大爷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水灵灵的小青菜、顶花带刺的嫩黄瓜,还有一小把新摘的香菜,笑呵呵地走进了97号院。
“兰子!二蛋!小燕子!”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跟几天前判若两人,“来来来!尝尝我园子里新下来的!鲜灵着呢!”
徐兰从厨房迎出来,看着精神焕发的赵大爷,心知肚明,脸上也堆满了笑:“哟!赵大爷,气色这么好?菜园子拾掇得真水灵!”
“托二蛋的福!托二蛋的福啊!”赵大爷把篮子塞给徐兰,目光热切地寻找着雷二蛋的身影,“那法子…真神了!孙家那几只瘟鸡,彻底消停了!也不打鸣了,也不进我院子了!我这觉啊,睡得那叫一个香!园子里的菜也争气!二蛋呢?我得好好谢谢他!”
雷二蛋正蹲在工具棚门口,摆弄着他那几本《无线电》杂志,假装研究电路图。听到赵大爷的夸奖,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深藏功与名”的淡然微笑:“赵爷爷,您太客气了。有效果就好!说明咱那‘科学养鸡’的法子,管用!”
“科学养鸡?”雷小燕正好跑过来,听到这个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二哥,你是给鸡上课了吗?叫它们别乱叫?”
雷二蛋被小妹逗乐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上课了!让它们作息规律,做个有素质的鸡!”他拿起一根嫩黄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溅,清甜爽脆,“赵爷爷,您这黄瓜,真脆!比啥谢礼都强!”
赵大爷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爱吃就好!爱吃就好!管够!”他一边看着雷二蛋,一边又瞅瞅徐兰,十分感慨地说道,“兰子,你这儿子,真是这个!”说着,他还竖起了大拇指,“有本事!心肠还好!咱们 97 号院,有福气啊!”徐兰看着儿子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再瞧瞧赵大爷送来的水灵灵的蔬菜,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就跟吃了蜜似的。她也不点破那“科学养鸡”背后的“物理攻击”,只是笑着应和:“是是是,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衬应该的!”
赵大爷送来的水黄瓜还没啃完呢,97 号小院的宁静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啜泣声给打破了。
“二哥——!哇——!”雷小燕就跟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嗖”的一下从院门外冲了进来,那小辫子都跑散了,脸蛋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里紧紧攥着半截断掉的风筝线,线头在秋风里孤零零地飘荡着。
她一头就撞进了正蹲在葡萄架下研究杂志的雷二蛋怀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上气不接下气的。
“咋了?小燕子?谁欺负你了?”雷二蛋放下杂志,扶住哭得直打嗝的小妹,眉头拧了起来。徐兰闻声也从厨房快步走了出来。
“风…风筝!我的新沙燕儿!”雷小燕举起那半截断线,哭得撕心裂肺,“刚…刚飞起来…线…线又断了!呜…掉…掉进隔壁院了!砸…砸到东西了!那个傻大个…好凶!要我们赔钱!哇——!” 她的小肩膀一耸一耸,委屈得像天塌了下来。
这只沙燕风筝,是雷二蛋花了两个晚上,用细竹篾、糊窗户的高丽纸,一点点扎出来、画上彩色的羽毛,又带着她调试了好几次平衡才成功的宝贝,寄托着小姑娘全部的骄傲。
雷二蛋眼神一沉。隔壁院?95号?又是那帮人?他轻轻拍着小妹的背:“别哭,别哭,二哥在呢。掉哪个院了?砸着什么了?看清楚没?”
“就…就砸进傻柱叔他们家后院了!”雷小燕抽噎着,小手指着隔壁方向,“咚的一声!好像…好像砸碎了个罐子!傻柱叔冲出来,脸黑得像锅底,吼着要我们赔!说…说那是他泡了好久的宝贝酱菜!可值钱了!呜…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徐兰脸色也变了:“傻柱?他那脾气…又砸了东西?”她叹了口气,看向雷二蛋,“二蛋,你带小燕过去看看。该赔的咱赔,但也别让人讹了。说话注意点,那院的人…不好缠。”
“妈,您放心,我有数。”雷二蛋站起身,眼神平静,透着一股“老六”即将上线时的沉稳。他顺手从晾衣绳上扯下块半干的旧毛巾,给雷小燕胡乱擦了把脸,“走,小燕子,带二哥去把咱的沙燕儿‘请’回来。顺便看看傻柱叔的‘宝贝’酱菜,到底有多金贵。”
牵着小妹的手,雷二蛋推开97号院那扇刷着绿漆、保养得宜的小木门,迈进了隔壁95号四合院那略显杂乱的门槛。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永远飘荡着淡淡的煤渣味、隔夜饭菜的酸馊气,还有某种压抑的、紧绷的氛围。
刚进中院,还没看清状况,一道炸雷般的怒吼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