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点了点头,端起酒,“长安果然不同。”抿了口酒,“这等精巧吃法,在侯国可是见都未曾见过。”
萧非也喝了一口,指着一盘切得极薄的鱼脍,“尝尝这个。”
雪白的鱼片在漆盘上摆成莲花状。萧庆夹起一片,沾了一下酱,放入口中,脸上居然出现了满足的神色。
萧非夹起一块酱肉,嘴里吃着肉,含糊不清问道:“庆哥,在侯国过得可好,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好,都好着呢,你嫂子她们也都挺习惯的。”萧庆一边说,一边将两人的酒满上。
有寒暄了几句,酒过三巡后,萧非借着酒意问道:“侯国今年春耕如何?没有什么大事吧?”
“春耕很顺利,一切都有我盯着呢。”说完,萧庆放下酒杯,“正要与你说,家丞派人去侯国让弄茶叶的人,和我出来的时间岔了,我提前出来了,没碰到。等我这回回去,让人盯着这事,到时候给你送来,侯国的茶叶尝尝。”
“好。”说着萧非又亲自给萧庆满上一杯,“你这次来长安,打算住多久?”
萧庆举杯的手顿了顿:“我打算明日就走。”
“怎么这么急?”萧非夹菜的动作停在半空,“难得来一趟长安,我还打算带你逛逛。”
“若不是为了等你回来,我早就回去了。其实你要是不回来,我也就只是打算再等你几天,月初怎么也得走了。”萧庆往外一指,“侯国那边,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我为你盯着。”说完,萧庆露出幸福的笑容道:“再说你嫂子和孩子也都在等着我呢。”
“好吧!”萧非听到这里,知道如何也留不住堂兄萧庆了,又亲自为他满上酒,“来干了。”
萧庆与萧非同时一口将酒喝下,萧非刚要开口。
萧庆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对了,”君侯上次托人带去的五枚金饼,我这次...\"说完就要往外面走。
萧非赶忙起身,连忙拉住萧庆的手臂:“那就是给你用的。”
“这如何使得!”萧庆眉头皱了起来,“我当时让你来长安,可不为了这些,再说这才刚刚复爵,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萧非“哈哈”一笑,指着铜火锅,“就这个我献给陛下,陛下就赏赐了我不少,再说我现在可是列侯了,食邑二千四百户。侯国的收益,庆哥你这位侯相可比我清楚,现在不差这一点了。”
“可是......”萧庆还要推辞。
“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拿回去给族中老人看病用。”萧非脑子一转,接着说道:“这些用完了和我说,到时候再从每年的收益中拨些。”
萧庆的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坚持,反而郑重的冲着萧非施了一礼,“那我就代祖中老人谢谢你了。”
待萧庆重新坐下,萧非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入火锅,“这可是淮南王发明的,你来尝尝。”
萧庆没有急着夹菜,反而突然问道:“说起来,咱们萧家这酂侯爵位复得实在......”萧庆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出人意料。当年让你来长安,还只是为了功臣表,谁想到......你.......”
萧非看着豆腐在火锅中翻滚,回想这段时间,觉得自己也有些在做梦的感觉。看着萧庆关心的眼神,只能慢慢解释道:“东瓯那件事对陛下来说太重要了,我又赶上了好时候啊!”
萧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现在窦太皇太后还在,陛下......你还是要小心些。”
“无妨。”萧非夹了一片肉,放到萧庆碗中,“忘了我学的是黄老了吗?”
萧庆皱眉想了一会,“那若是有一天,窦太皇太后......”
“那也无妨。”萧非看了想未央宫方向,“我还是侍中。”
酒壶中的酒水渐渐见底,萧非走到屋外唤来侍从又添了新酒。一边喝着酒,萧非与萧庆又聊起族中旧事,说起哪个堂弟娶了新妇,又有聊了聊萧庆家小子有没有找人教学问。一时间两人好似又回到了沛郡似得。
夜深了,铜火锅内的炭火渐渐暗了下去,汤水也不再翻滚。萧庆的脸颊因酒意而泛红,说话也开始含糊起来,“堂......弟堂......在长安.....要.....要多保重.....身体。”
萧非虽然也有些迷糊,但还是强撑扶着萧庆起身,唤来侍从送他去休息。
萧非再次睁开眼时,脑子有些迷糊,只是昨夜与堂兄饮酒畅谈的记忆历历在目。
萧非在床榻上撑起身子,“现在什么时辰了?”见没人回应,萧非穿好衣服掀开被子冲着外面,“来人!”
几名侍女推门而入,“君侯!”
“什么时辰了?”萧非又重新问了一遍。
一名侍女轻声回应:“回君侯,已是午时。”
萧非立刻清醒,几下完成洗漱,来到正堂。
庖正听闻萧非睡醒,从外面赶来,“君侯,要传膳吗?”
萧非这才发觉腹中空空如也,“传吧。”
“唯!”庖正转身就要去准备。
萧非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请侯国相过来一同用膳。”
“唯!”
就在这时,家丞从远处过来,叫住了庖正,庖正转身去往庖屋方向。
萧非视线从庖正背影又转向家丞。
“君侯!”家丞迎着萧非目光,端着漆盘进来,盘中放着一只碗“你尝尝这个,这个是按你去上林苑时吩咐的法子新制的茶。”
萧非拿起茶碗,碧绿的茶汤上浮着几片嫩芽,热气携着清香扑面而来。先轻嗅一下,在抿一口,微苦之后竟有回甘,虽然与自己穿越前喝有差距。但是与用煮茶法,往茶叶里面加各种葱、姜、盐等做出来的茶水,已大不相同。
“好!”萧非又解气似的大喝一口,“以后我都要喝这种,那种煮茶法的有客人来在端上来。”
“唯!”家丞看着萧非手中茶,“这新茶制成,我也试了试,确实比咱们以前的更好喝。”
“那肯定啊!要不然我会让你去弄。”萧非放下茶盏,“我的堂兄,侯国相呢?”又将刚刚和庖正说的和家丞了一遍,“请他一起来用午膳。”
家丞淡定的低声道:“回君侯,侯国相天不亮就启程回侯国了。”
“怎么不叫醒我?”萧非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