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野火般在大厦里蔓延。
没人敢怠慢。
路正宏，路氏上一任掌舵人，当年以铁腕手段把路氏从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做成如今横跨地产、科技的商业帝国。五年前退休时，他一句话就让刚毕业的路秋接了总裁位，没人敢有半句异议。
以几位核心副总裁为首，各大事业部的负责人、关键职能部门的总监……几乎所有在S市、且够分量的集团高层，几乎全员到齐。
每个人都穿着笔挺的职业装，却掩不住脸上的紧张。有人偷偷整理领带，有人不停摩挲袖口，还有人眼神飘忽，暗自盘算着待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有大厅中央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来了！”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所有人立刻挺直腰板，目光齐刷刷投向旋转门。
黑色幻影稳稳停在大厦门口，车门打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路正宏走了下来。
退休五年的老掌门，在这个敏感时刻突然现身，其意味不言自明。
他是来稳定军心，更是来……清理门户的。
路正宏虽然年过花甲，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棵经历过风雨的青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扫过人群时，没人敢与之对视。
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身形挺拔，面无表情，一看就是练家子。
路老爷子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平视前方，径直朝着大厦入口走去。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让原本就肃穆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几分。
高层们纷纷微微躬身，以示敬意，无人敢轻易出声。
然而，总有不识时务，或者说心怀鬼胎的人，试图在这种时候试探底线。
就在路正宏即将步入大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挤出人群，快步凑上前来，脸上堆着看似关切实则谄媚的笑容。
正是集团董事之一的陈董事。
“老董事长，您可算回来了！我们这心里，早就盼着您了！”
说着，陈董事话锋一转，眼神里藏着试探：“对了，昨天听说路侄女在L市出了车祸，眼下情况还好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却又不敢随便打听……”
这话一出，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路正宏。
谁都知道，路秋是路正宏的心头肉，现在路秋出事，陈董事当众提这事，要么是没眼力见，要么就是故意想探口风。要是路秋伤得重，那集团的权力格局，说不定就要变了。
路正宏的脚步，倏地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陈董事的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
整个大厦门口，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路正宏盯着陈董事看了足足有三秒钟，直把对方看得脸上的笑容僵硬、额头开始冒汗，才用一种平缓却带着千钧重量的语调，缓缓开口：
“陈董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陈董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想辩解：“我也是听底下人说的，担心路侄女……”
“担心？我这个当爷爷的，还是昨晚才收到消息，你倒是比我还‘关心’？”
陈董事的额头开始冒冷汗，脸色变得有些发白：“老董事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你是什么意思，不重要。”
陈董事汗如雨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路老，您误会了。”
“是吗？”路正宏打断他，“我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不过，我倒是最近听说另一件事，正好想问问陈董事你。”
“我听说……临海港那个开发项目，前期推进得那么顺利，到了关键阶段却莫名其妙地停滞不前……这背后，好像也有你陈董事的一份‘功劳’？”
陈董事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他浑身一颤，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路正宏却仿佛没看到他的失态，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这些年，跟着路氏，吃香喝辣，该有的，一样没少你的。怎么？是觉得胃口越来越大了，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原本不属于你的，现在也可以惦记惦记了？”
这番话虽然没有明确指证什么，但秋后算账的意味，已经昭然若揭！
“我……我没有！路老！您听我解释！这是污蔑！绝对是污蔑！”陈董事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声音都变了调。
路正宏已经直起身子，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只是随口一提。
“老……老董事长，我错了！”陈董事终于撑不住了，“我一时糊涂，我不该贪心，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路正宏看都没看他，转身面向所有高层，声音洪亮：“路氏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投机取巧，不是中饱私囊，是规矩！是底线！谁要是敢坏了路氏的规矩，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在路氏待了多少年，都只有一个下场——滚！”
话音落下，大厅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刚才那些还在暗自盘算的人，此刻心里只剩恐惧。路正宏这是在杀鸡儆猴，陈董事就是那个“鸡”。
路正宏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高层，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路氏，天塌不下来。”
“从今天起，集团所有项目，不管大小，都要严格按照流程走，每一笔资金去向，都要公开透明。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所有人齐声应答。
说完，路正宏不再停留。
陈董事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或同情、或嘲讽、或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两个保安走过来，架起他就往外拖。他嘴里还在喃喃着：“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每个人都清晰地意识到，这位退隐多年的老掌门，宝刀未老，手腕甚至比当年更加狠辣老练！在他面前耍花样，无异于自寻死路！
路正宏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大厦门口的人群才仿佛解除了定身术，开始低声议论着，神色各异地散去。
“我的天，老董事长这气场，还是这么强！”有人低声感叹。
“可不是嘛，陈董事真是活该，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你们说，路总出事，会不会是被人陷害？不然老董事长怎么会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