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A8如同一道黑色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腾远海运总部大楼下。苏眉坐在车内,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赵琰的号码。
“喂,苏小姐。”
听筒里传来赵琰的声音,冷淡而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赵总,打扰了。我现在就在您公司楼下,不知是否方便上楼,与您见一面?”
苏眉的声音保持着职业化的平静。
“哦?”
赵琰的语气透出明显的意外,“苏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觉得还是当面谈比较好。”
苏眉故意卖了个关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赵琰听不出情绪的回答:
“好吧。我在办公室,你上来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苏眉下车,步履从容地走向大楼。
秦川交代的任务,她已深思熟虑,面对赵琰这种多疑的老狐狸,故作巧合的“无意透露”破绽太多,反而容易引他猜忌。
最稳妥的方式,便是单刀直入,以利益为饵,光明正大地“卖”给他。
推开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一股混合着高级雪茄烟叶和醇厚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琰深陷在宽大的老板椅中,指间夹着一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另一只手则慢悠悠地晃动着水晶杯中的琥珀色酒液。
他看到苏眉进来,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
“嗬,真是稀客。苏小姐如今是秦先生麾下的红人,春风得意,怎么有空屈尊来我这小庙?”
苏眉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双方立场早已分明。
她优雅地在办公桌对面的客椅坐下,从容地从LV手包中取出一盒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轻轻吐出一缕青烟。
“赵总说笑了。我记得您以前提过,费尽心思拿下腾远海运,最终目标似乎是……秦振海先生留下的某份资料?”
赵琰晃动着酒杯的手猛然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攫住苏眉:
“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了什么发现?”
“或许吧。”
苏眉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淡然。
“但这取决于赵总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来买我可能掌握的线索。”
赵琰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试图穿透苏眉平静的表象,审视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一个先后跟随赵天虎和秦川的女人,一个将利益置于忠诚之上的女人,这种人的话反而更值得“信任”,因为他们有价码。
“如果线索确实有价值,一百万。”
他试探着开口。
“哈哈哈……”
苏眉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笑声里充满了轻蔑。
“赵总,您是在打发叫花子吗?区区一百万人民币,就想让我背叛现在的老板,出卖可能至关重要的情报?您觉得我苏眉是这么目光短浅的人?”
赵琰非但不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敢如此狮子大开口,或许她真的掌握了些什么。
“那你想要多少?”
“一百万。”
苏眉红唇轻启,清晰吐出三个字,“美金。”
赵琰瞳孔微缩,沉吟了片刻。这个价格高得离谱,但也从侧面印证了消息的分量。
“可以商量。但我必须确定,你的消息能让我真正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苏眉优雅地弹了弹烟灰:
“赵总,我只能保证提供的线索指向您感兴趣的东西。至于最终能否得手,那是您的本事,与我无关。我只卖情报,不包结果。”
“我如何能相信你提供的线索是真的?”
赵琰追问。
“很简单。”
苏眉早已准备好说辞。
“您可以先支付一半,五十万美金。等我拿到钱,告诉你线索。”
“若您最终凭借线索找到了东西,再支付尾款。这样,您我都承担一部分风险,很公平,不是吗?”
赵琰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钟,大脑飞速权衡。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三十万。我现在可以先给你三十万美金。如果最终东西到手,剩余的七十万一分不少。”
苏眉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挣扎和犹豫,仿佛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随即像是狠下心来:
“再加五万。三十五万定金。赵总,我必须给自己留点保障,万一您到时候不认账,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赵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最终爽快点头:
“好,就三十五万!”
他拉开老板台抽屉,取出一本支票簿,迅速签下一张支票,撕下来递过去。
“汇丰银行,见票即付。三十五万美金。”
苏眉接过支票,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小心地放入手包中。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不见丝毫急切。
“秦川夺回了泰晤士小镇的别墅后,进行了大规模重新装修。就在动他父亲原来那间书房时,工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嵌入墙体的隐藏式保险柜。”
“隐藏的保险柜?!”
赵琰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对。”
苏眉肯定地点头,“后来秦川请了专业人士打开它。据说里面没什么金银财宝,只有一摞旧文件。秦川当时看起来还挺失望的。”
“文件?!什么样的文件?!”
赵琰急切地追问,心跳加速。
苏眉摇摇头:“具体是什么内容,我不清楚。但我记得您一直要找的,似乎就是一些文件资料?”
“秦振海先生如此费心隐藏,想必极其重要。所以我猜测,那很可能就是您要找的东西。”
“那些文件……现在在哪?还在书房里吗?”
赵琰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听说好像还在书房。但具体放在哪儿,我就不确定了。”
苏眉语气自然,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哦,对了,我好像听说秦川后来又新买了一个保险柜放在别墅里,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放那些东西了。这只是我的猜测,您需要自己核实。”
赵琰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他知道的关于秦振海的情报,苏眉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细节也吻合。
贪婪和急切迅速压过了最后一丝疑虑。
“好!很好!如果最终东西到手,剩下的钱我会立刻付清。”
苏眉目的达到,不再多留,优雅起身告辞。
回到车内,关上车门,苏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秦川的号码。
……
秦家别墅客厅里,秦川正与母亲林月娥商讨妹妹小雨出国留学的具体细节。
陆晚晚的美国朋友已经联系妥当,对方承诺会妥善安排好一切。
签证和机票均已办妥,两天后,林月娥就将陪同女儿启程。
这时,手机响起。看到是苏眉的来电,秦川立刻接通。
“苏总,怎么样?”
手机里传来苏眉带着一丝愉悦和轻松的声音:
“秦少,事情办妥了。消息已经‘卖’给赵琰了,顺便还给您妹妹赚了笔学费,三十五万美金。”
“三十五万美金?”
秦川着实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
“我跟他说这条消息值一百万,这是他付的定金。”
苏眉轻笑道,“看来他是真的信了,而且志在必得。”
“苏总果然厉害。”
秦川由衷赞叹,赵琰的反应说明鱼饵已被完全吞下。
“听说小雨要去美国留学,这笔钱刚好给她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秦川连忙拒绝:“这怎么行!小雨留学的费用我已经准备好了。这钱是你凭本事挣来的风险钱,你自己留着。”
“秦少就别跟我见外了。”
苏眉语气坚决,“回头我让人把支票送过去。”
说完,不等秦川再拒绝,便干脆地结束了通话。
握着手机,秦川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苏眉此举,已然超越了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一种盟友乃至朋友间的支持。
他立刻压下心绪,脸色恢复冷峻,迅速拨通了丁文辉的电话。
“老大,请指示。”
“立刻启动最高等级监控!目标:腾远集团总裁赵琰,及其手下头号打手罗泰。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死死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我要知道他们每天见了谁,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秦川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明白!保证连他们一天上几次厕所都给您记录下来!”丁文辉立刻领命。
结束通话,秦川对母亲快速说道:
“妈,我去下面和陈默商量点急事。”
“好,你快去忙正事,妈自己收拾就行。”
林月娥连忙点头。
秦川快步走向别墅地下深处那间隐蔽的数据指挥中心。
推门而入,陈默正全神贯注地分析着从“川流科技”实时传回的海量数据流,听到动静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老大,你来了!咱们的‘蜂鸟’系统运转得太完美了!岛城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早已在咱们的全面监控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