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文在道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深知赵天霸这条疯狗的睚眦必报。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秦川:“秦少,废了海龙会的人,赵天霸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个疯起来连自己都咬的主儿。咱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防着他们下黑手!”
秦川眼神锐利如冰。他心知肚明,海龙会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冲突就不可避免,废不废那几个人,赵天霸都不会放过他。
“李哥,安排可靠人手,把最近三个月内入狱的新面孔,给我仔仔细细筛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海龙会埋的雷!”
“明白!交给我!”
李广文重重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秦少,您自己千万小心!这帮杂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川沉声道。
李广文匆匆离去。
秦川独自站在洗衣房蒸腾的水汽中,眉头紧锁。
海龙会的出现绝非偶然,最大的可能,是那个一直藏在阴影里陷害他的人,通过金钱雇佣了这把刀!
那么,海龙会与幕后黑手之间,必然存在一条隐秘的资金纽带!
就在这时,一名管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川,律师会见!”
会见室里,林薇、方博和吴哲早已等候。
秦川刚坐下,林薇就迫不及待地分享进展,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秦川!好消息!公司办公地点搞定啦!就在中央商务区的金茂大厦!营业执照也在加急办理,最迟后天就能拿到!”
她笑着指了指吴哲,“多亏了小吴,跑前跑后,腿都快跑细了!”
方博从精致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纸递给秦川:
“这是我和林薇想的几个公司名,你掌掌眼,定一个。”
纸上列着十几个名字:睿金控股、鼎晟资本、启元财富、恒信普惠……
秦川目光一扫,指尖点在其中一行:“就叫‘互联资本’。我们的业务核心在线上,这个名字低调,也点题。”
“好!这个好!”
林薇立刻赞同,“听着就专业,又不扎眼。”
秦川转向吴哲:“我给你的那张卡,转过去五十万,作为公司前期启动费用。”
“秦川!”
林薇急忙打断,语气带着嗔怪。
“不是说好资金不用你操心吗?我跟爷爷软磨硬泡,把他给我准备的……嗯,反正他打了一千万给我!启动资金绰绰有余!”
她巧妙地隐去了“嫁妆”二字。
秦川没有坚持。他手头确实拮据,每一分钱都可能用在刀刃上。
“也好。”
吴哲像是想起什么,带着点憨厚的笑容说:
“秦川,我听林姨说,你可能快出来了?前两天我去给林姨送东西,她在你房间收拾呢,说等你回去住。”
秦川心头猛地一跳:“我妈?她怎么知道我能出来?”
“林姨说,她找了汇川律所的宋利文主任。宋主任亲口告诉她的,说很快就能让你出来。”
宋利文?父亲秦振海的旧友?
秦川的眉头瞬间拧紧。
宋利文若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在他刚含冤入狱、最需要帮助时,为何不见踪影?
偏偏在这个时候给母亲画大饼?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吴哲,”
秦川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回去后,你马上去找我妈!问清楚,宋利文具体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让她签什么东西?一字不落,问清楚!”
吴哲感受到秦川语气中的凝重,立刻点头:
“明白!我回去就去!”
秦川的目光转向林薇和方博,眼神变得锐利:
“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去查。”
“什么事?”
林薇立刻坐直了身体。
“岛城有个叫‘海龙会’的黑帮组织。我要你们动用一切手段,秘密调查最近三个月,所有与海龙会有大额、异常资金往来的个人或组织!重点是资金来源和去向!”
方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精光:
“查资金流?没问题。不过秦川,明确调查方向能提高效率。你是怀疑……陷害你的人,通过海龙会洗钱或支付佣金?”
“没错。”
秦川直言不讳,“我怀疑背后的人,雇佣了海龙会对我下手!这条资金链,就是揪出他的关键线索!”
林薇眼中燃起斗志:“交给我们!一定把这条线挖出来!”
“记住!”
秦川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强调:
“必须绝对保密!不能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尤其是海龙会那边!”
方博沉吟道:“要悄无声息地追踪隐秘资金流……可能需要点‘特殊’手段。常规渠道查不到的东西,或许……需要‘影子’那样的高手介入。”
“这个简单。”
秦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会让陈默全力协助你们。他就是你们在监狱外的‘影子’。”
话音刚落,会见室的门被推开,管教面无表情地提醒:
“时间到。”
林薇三人带着任务和一丝凝重,匆匆告别。
……
林月娥焦灼地等了几天,宋利文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
她再也坐不住,直接打车来到汇川律所所在的写字楼。
律所前台小姐笑容职业而疏离:
“抱歉女士,宋主任出差了,不在岛城,归期未定。”
出差?林月娥的心沉了下去。
她强作镇定地道了谢,转身离开。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利文在躲!
她没有离开大楼,而是乘电梯下到阴冷、弥漫着汽油味和灰尘气息的地下停车场。
她记得宋利文的车牌号。
很快,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S级就出现在视野里。
她找了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静静地守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停车场的冷气渗入骨髓。
两个多小时后,电梯间传来脚步声。西装革履的宋利文拎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向自己的车。
林月娥猛地从阴影里站了出来,堵在他面前,声音因愤怒和寒冷而微微发颤:
“宋主任!你不是出差了吗?!”
宋利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惊得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很快被强装的镇定掩盖:
“哎哟!是林姐啊!我刚……刚下飞机回来。您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
“宋利文!”
林月娥直呼其名,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跟我说实话!我儿子秦川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你当初让我签那份腾远海运的股权转让合同时,是怎么拍着胸脯跟我保证的?!你说签了字,小川很快就能出来!现在呢?!”
宋利文眼神闪烁,试图继续敷衍:
“林姐,这事儿……现在遇到点阻力,比较复杂。您再耐心等等,我还在想办法疏通……”
“等?!我等得够久了!”
林月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声音陡然拔高。
“宋利文!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那份合同,是不是被你骗了?!”
“林月娥!”
宋利文脸上的伪善瞬间剥落,换上了一副冰冷嫌恶的面孔,声音刻薄。
“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养尊处优的秦太太?醒醒吧!秦振海早就死了!你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寡妇!还摆什么谱?!”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林月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戳到宋利文鼻尖上。
“振海活着的时候把你当兄弟!他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坑害他的妻儿!你还是人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够了!”
宋利文被骂得恼羞成怒,彻底撕破脸皮。他粗暴地一把推开挡在车前的林月娥!
林月娥猝不及防,惊呼一声,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宋利文看都没看她一眼,迅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他降下车窗,探出头,对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林月娥,丢下一句淬着冰渣、足以将她彻底打入深渊的话:
“林月娥,你给我听清楚了!你那宝贝儿子,得罪了天大的不该得罪的人!他这辈子,就烂死在监狱里吧!别做梦他能出来了!”
黑色的奔驰发出一声低吼,轮胎摩擦地面,卷起一阵灰尘,绝尘而去。
林月娥呆呆地坐在地上,手肘的擦伤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宋利文最后那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血液和希望。
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吞噬。
她望着奔驰消失的通道口,眼神空洞,整个世界仿佛在眼前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