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衍看着沈黎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跟他现在是一点感情都不想沾,明明刚才眼底闪过了一丝欣喜,最后又无情变成了权力衡量。
无奈叹了口气出去安排后续。
沈黎虽然不放心,但这种情况下她若再另派人暗中保护,容易造成双方互不知情意外当成敌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容易让人趁虚而入,索性还是相信裴之衍一次吧。
一行人乘坐私人飞机,很快落地海城,顺利来到墓地。
裴之衍带人守在周围,沈黎和裴母带着外公去了墓碑。
沈黎推着外公的轮椅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外婆的墓碑映入眼帘时,一直沉稳如山的外公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眸瞬间通红。
“外婆……”沈黎轻声唤道,话音未落,就见外公猛地向前倾身,颤抖的手抚上墓碑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温婉含笑,眉眼间与沈黎有七分相似。
压抑已久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他张着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一遍遍用指尖描摹着墓碑上的名字。
裴母别过脸去悄悄拭泪。
沈黎知道,外公在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唯一的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外公逐渐收回情绪,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示意沈黎带他过去。
沈黎母亲的墓,是裴家人帮忙安排的。
当时沈黎并未告知他们自己的身世,她还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们会选这里作为墓地。
现在才知道,裴之衍原来早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暗中打点好了一切。
母亲的照片是她从那间被监禁的房子里翻出来的。
一张与外公外婆全家福里抠出来的。
那时的她还很年轻,穿着漂亮的碎花裙,笑容甜美。
她的母亲,小太阳一样的女人,每天给身边人带来无数鼓励和能量。
可就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却被她倾心爱慕的男人亲手推入深渊。
她的母亲或许到死才发现,男人并不是用心就能被感化的,能感化他的只有权力和利益吧。
“妈,阿黎带外公回来了。”沈黎蹲下抚摸着母亲的照片,眼眶湿润,
“阿黎不仅好好活着,也让外公好好活着来见你了,阿黎是不是很勇敢……”
沈黎话音未落,“咚”的一声闷响从身旁传来。
外公竟从轮椅上跌了下来,直直跪倒在墓前。
他死死抱住冰冷的墓碑,额头抵着女儿的照片,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的哭声因为发不出声音,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张着嘴,像离水的鱼般艰难喘息,泪水瞬间打湿了墓碑。
比在外婆墓碑面前的他更加失态。
这是沈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外公,萎靡颓败。
“外公,您不要这样……”沈黎跪倒在他身边,紧紧抱住老人,
“妈妈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她临走前叮嘱过我,一定要找到您保护好您,让我告诉您她这辈子能做您的女儿很幸福,她只是太想外婆了,先去陪陪她……”
她哽咽着,将母亲的嘱托一字一句说给外公听,
“妈妈说,她和外婆会一起盯着你,要您一定要好好的,等到百年之后,才准您去找她们……”
周老爷子在沈黎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平和,怔怔的坐在墓碑前,看着那张笑容灿烂的少女照片,双目失神。
沈黎看着外公这副模样,更加不敢告诉外公,她母亲真正的死因。
与沈芝山的血海深仇,她一定要加快,给外公一张满意的答卷。
裴之衍看着不远处,两位女士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抬外公回轮椅,连忙小跑过去。
拍拍沈黎的肩膀,示意她离开,“我来吧。”
他将外公扶起来后,看见他情绪崩溃成这副模样,示意不远处的人把手提包拿来。
从包中取出湿巾,一边为外公擦拭泪痕一边轻声道,“外公,你现在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胸闷气短,或者大脑发懵,或者出现耳鸣?”
外公指了指胸口。
裴之衍点了点头,立即从包中取出药瓶,熟练地配好药量,递上温水。
看向沈黎说道,“医疗团队在外面,我带着外公做检查,阿黎你跟妈坐后面的车。”
沈黎看着裴之衍身侧那个手提包,又是水又是药又是湿巾都准备上了。
她忽然意识到,裴之衍竟然比她更懂得如何照顾外公。